说心里话这人唱的真恶心,声音走调难听,词句含义浅薄,意思一塌糊涂,但此时对我来说却无异于天籁之音,我听出是谁了,鼓足力气大喊:“婆婆救救我!”
头上的中年人重重哼了一声,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脚踹下,原本一直被他提着头发的,这时一踹仅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心中的恐惧瞬间高升。
中年人踹完我之后,身子一闪就到了那漂亮女人身前,一伙人一起看向小路的另一头。
我感觉好像不再往下沉了,于是强忍恐惧也昂着头向着那里看,很快一个佝偻着腰丑陋无比的老太太骑着一头癞毛驴啪嗒啪嗒的自小路尽头走来,她手中还拿了面小锣,走一下敲一下,口中唱不完的顺口溜。
我心中大喜,慌忙喊道:“郝婆婆是我啊,你还认识我吗?救救我,我快不行了,快陷下去了。”
郝婆婆骑驴径直走来,完全忽视漂亮女人一伙,很快到了我面前,咧嘴大笑:“乖孙,救你什么?你陷哪里去了?”
“我……咦?”我刚要说话突然觉得不对,身上那种被淤泥包容的感觉没了,四周一打量,不远处漂亮女人一伙消失无踪,旁边一座孤零零的麦垛伫立着,而我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拼命挣扎,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这是怎么回事?我脑袋发懵,实在不能理解,刚刚那么真实的场景一下子全没了?
郝婆婆笑呵呵的下了毛驴,走到我面前眨眨眼,脸色突然变了,低沉道:“骑上我的毛驴回家,回你那祖屋,切记!不要下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切记!”
说着把我拉起来,把驴的僵绳递给我,“去吧。”
“婆婆,你怎么来了?她们……”我指着漂亮女人刚刚站得地方还想要问个明白。
郝婆婆根本不容我多说打断道:“不要多问,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去吧。”
得!你说的我完全不明白,不过能活命,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跳上毛驴拉着僵绳就准备往家跑。
刚上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冷笑,伴随着阵阵阴风,空气都变得冰凉刺骨,我头皮发麻一个劲的拍驴屁股,所谓倔驴倔驴,这个驴实在是倔,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跟漫步差不多,骨瘦嶙峋的脊背还挺咯人,而且三步一回头,似乎很舍不得郝婆婆。
就这么走了十分钟没走出二百米,我急出一头汗,想下驴跑回家吧,又惦记着郝婆婆的话,正在这时身后传来郝婆婆的大喊:“拐子,婆婆不行了,快来帮帮我。”
帮你……我怎么帮?打不过他们啊,还有你这驴怎么不走?我也想问问,正要回头,不对!郝婆婆刚刚说什么?无论什么声音都别回头,没错!
郝婆婆不见我回应,竟然恶毒的咒骂起来:“你这没良心的小崽子,老婆子一大把年纪前来救你,这会儿力不从心了,你竟然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真是瞎了眼了。”
‘回头看一眼’?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不是哄我回头吗?当我傻啊?郝婆婆这老太太高深莫测,骄傲的一塌糊涂,根本不会这么说好吧。
“郝婆婆”见我还没有回应,凄厉的惨叫起来,真如临死前的挣扎,不过我已经先入为主,当下狠下心肠不理不问。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才渐渐没了动静,我正要松口气,身后又传来靡靡之音,清晰可闻,惟妙惟肖,这种声音我听过一次,去年村里的涛涛结婚,我和磊子一人一包瓜子,偷偷躲在人家床下面听了半宿,前面感觉很刺激,可听到后面直想吐,到了下半夜被人家发现了,发现的原因挺好笑,因为咱俩睡着了,磊子有起床气,被床上的吱呀声吵醒,爬起来就骂,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吵个屁啊!然后……没然后了,被人拿着扫把追了五里地。
此时用这种声音来迷惑我,简直是小儿科,既然是用来听的,我何必回头呢?
靡靡之音消退后,身后很久没有动静,简直静的吓人,老倔驴还在三步一回头,两旁黑呼呼的仅能偶尔看见一棵树,前路迷迷茫茫不见尽头,这种感觉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郝婆婆到底在干什么?和那群脏东西是怎么个斗法?一挑七八个能行吗?
无声的吸引此时对我来说反而是最致命的,不能回头对吧?我低头从胳肢窝瞅一眼行吗?
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头一低,顺着胳肢缝隙往后看,没想到后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奇了人呢?
就在这时眼前景色一变,我和驴竟无声无息间掉了个头,刚刚路过一颗三连树,是在右面的,这会儿出现在了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