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翻腾了片刻才出来。
脚勾着椅子拉过徐椀身边,他这就和她并肩坐了。
摊开掌心,里面放着一块帕子,打开,包着的是一个旧的小锦袋,上面用金丝绣线绣着一枝红梅,红色的绳带抽紧系着袋口。
就这么个小东西,他让她看:“那时候你爹我还是个穷小子,林教头让我来东宫替了别人的班,才得以一见,当时捡了这个东西,也不知就是你娘的。后来瞧着稀罕就挂了腰间,再后来,你娘情伤,胡闹着叫了几个人过去,或许她是看着我长得好看,也或许是瞧见这个锦袋了,就选了我。”
徐椀眨眼:“然后呢?”
这一段上次他就有讲过。
赵澜之两条长腿变换了个姿势踩在地面,将锦袋捂在了手心里:“她借酒浇愁,就让我陪着她,还说喜欢我,让我做她夫君。”
徐椀偷笑,靠了他身边:“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在她鼻尖点了下,低眸:“你不知道,徐家那会儿才得势,人家是什么样的人,你爹我又什么人,一穷二白个穷小子,拿什么去娶呢……”
戏文里就唱过这样的,叫做门不当户不对。
徐椀叹了口气,搂住了他一边胳膊:“她心里一定有你,不然怎么会有我。”
赵澜之没有应这句话,当初徐凤白叫了他陪着,就开始那晚上两个人滚了一起去,她借酒浇愁,后来不找他了,他就日日去找她。断断续续好些时候才得了第二回 ,他始终就在她帐下,伺候她的起居,没有旁人的时候就缠着她,有徐椀是个意外,她那种情况如何能留下这个孩子,因此大发雷霆,也说要打掉孩子。
赵澜之却是生出些欢喜来,他一想到有个俩人的骨血,就高兴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徐凤白还是生下了女儿,但是始终记得,那时她告诉他孩子没了,打掉了,要他划清界限不得上前,还特意调离了他不在身边,他虽然伤心,却也走了。后来几月之后边疆征战,当他万般护在她身边,正是她最艰难时候,回了大帐里,她就抽了他一巴掌。
解开甲衣,孩子竟然还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已然快要藏不住了。
那是第一次,她靠了他肩头上,他欢喜得不能自已。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女儿扬着的小脸粉嫩可爱,这么多年了,还是欢喜,也喜欢,是恼还是怒,是喜还是忧,即使她多半时候不耐烦听他啰嗦,但也喜欢。
“嗯,”男人强忍着笑意,偷笑:“毕竟你爹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娘一定特别喜欢我。”
“……”
徐椀也是笑,这时候不大愿意提及别的。
可能是瞧着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她爹也没多防备。
东宫是爹娘第一次相见的所在地,然而,一个在徐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女人,如何去的东宫,又怎地无人提及,问过,也查过,要不是她爹还讲着她娘的故事,她当真以为这个娘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她则是突然蹦出来的一样的了。
她疑心又生,却垂了眼没再问。
父女两个依偎在一起,也生出了些许相依为命的感觉。
从他屋里出来,又在门外看了会星星,徐椀早早睡下,次日又早早起床。
赵澜之依旧带了她出门,先行送她去东宫。
今日不见顾青城,单单是淑娴姑姑来接她,跟着先给太子殿下见礼,之后就去了后面内院。
李显一身锦衣,已经等她好半晌了。
徐椀上前,不等欠身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就留了个淑娴在旁边,别个都让出去了,老太傅还没到,徐椀连忙问起:“小殿下昨个的课业都写完了吗?”
这就像是捅了李显心窝子一刀一样,他立即叹气:“当然,没有。”
淑娴一边偷笑:“恐怕是老太傅也是习惯了,哪日瞧着殿下你好好写完了都奇了怪了,趁着他还没来,温习温习吧,省得一会儿挨打。”
徐椀自然也是相劝,可李显哪有半分温习的心,拉着她到旁边书房里,瞧着没有人就进去了。
书房里到处都是书架,桌上墨迹才干,想必太子在这坐过。
小不点脚步也快,眼睛也尖,一眼瞥见桌上放着几卷画轴,伸手拿了一个滚开了:“阿蛮快来看,下面这些个人,一天到晚的操心父亲的婚事,颠颠的给我找后娘……”
说着,拿了旁边的笔蘸了墨,上去就在画像上乱画一通,画花了人家的脸。
徐椀到底不是孩子心智,连忙上前:“别,小殿下别乱画呀!”
李显今年才六岁,怎听她那个:“都画掉,看他怎么看!”
没办法,徐椀只能回头去叫淑娴姑姑,还是淑娴连抱再哄才给李显从书房弄了出来,从她哄他话里,也能听得出来,太子妃去了有两年了,现在婚事又提上了,自然有人上心。
李显显然十分痛恶,横踢乱卷,闹腾了好一阵。
连玩的心都没有了,徐椀就陪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