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过活,跌打滚爬八、九年无意中入了安夏王的黄巾军,如今也算小有成就,连名字也改成陈旦了,而深袍书生小时候就有点墨水,说话文绉绉的,或许是家道中落所以才落得凄惨,萧墨只知道他叫董忆,其余一概不知,而书生也没和别人提及过。
陈旦灌下一碗酒,伸手重重地拍起萧墨肩膀,咧开嘴大笑道:“兄弟,没想到过这么多年还能碰到你,这真是造化啊!有缘啊,来陪我干了这碗酒,要不然你太不够义气了!”说着,他将满当当的酒碗推到萧墨面前指了指,萧墨为难地皱下眉,笑着说:“不是我不够义气,只是我从来不喝酒,若你不嫌弃,我便以茶代酒。”
陈旦听后忙将茶杯按住,虎目一瞪喝道:“那可不行,你不喝,我不高兴!”
话音刚落,众人都跟着起哄,惟有坐在他身侧的董忆光笑不语。春娘就陪在萧墨身边,替他斟茶夹菜伺候周到,见陈旦不饶人,她媚眼一挑抢过酒碗,咯咯地娇笑着道:“我来替他喝。”话落,她就捧着大酒碗咕噜噜地喝了个精光,喝光之后又把空碗底在众人眼前亮了亮。
陈旦猛拍下大腿大声叫好。“嫂子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龙眉!”
“是巾帼不让须眉。”董忆在旁小声提醒。陈旦傻呵呵地摸着后脑勺,讪讪地笑说:“对,对!不让须眉,你看我不识字,连话也说不清。”
说罢,众人哄堂大笑。卿卿从帘后走出,正巧看见这一幕,她盯着搭在哥哥腿上的素手出了神,听到震耳欲聋的笑声后方才清醒。卿卿装作无事走上前去,笑着将手中一盘蒸鱼放下。陈旦见之像见了皇帝老儿,连忙仓惶起身让座,还拿袖管把自己坐过的椅子擦擦干净。
“来,妹子。快坐这儿一起吃!”他边说边捧上碗筷又殷勤地夹了菜,卿卿不好意思回绝就抚裙坐下,萧墨刻意占去陈旦让出来的座位,让小妹坐在春娘身侧。
见萧墨护妹护得紧,陈旦又扯开嗓子和底下兄弟们玩笑道:“他小时候就这样,把妹子当宝贝似的。书生还记得不?卿卿说要吃肉,他就说去人家家里偷,鸡鸭偷不着偷铜板,哈哈哈哈……把那家婆娘耍得团团转。”陈旦拍起桌子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又熟络地搭上萧墨肩膀,抽泣似地清清嗓子道:“这还多亏兄弟,我们才能吃上肉啊,对了!还有那次……”
“大哥,快吃点菜,要凉了。”话还没说完,董忆硬是夹了颗青菜塞到陈旦碗里,底下又偷偷地狠踩他一脚。陈旦两腮驼红,醉眼迷离,一边捅着胳膊肘一边还嚷嚷:“你踩我干啥!”
青娘扬眉笑了笑,捧起酒碗起身敬上。“我还没敬过您呢,陈大哥。诸位!今日有缘,来,大家一起干了吧!”
陈旦一听大男子气慨又昂了起来,二话不说地端起酒碗喝了个底朝天。众人也抵不过这番说辞纷纷起身捧碗一饮而尽。席间热闹非常,而卿卿的心却沉了下去,想当初流落街头,哥哥总能带回鸡鸭鱼肉,她以为是哥哥想法子要来的,可听陈旦所说,这些好吃的怕都是偷来的。想到此处心里很不是滋味,似有块石头落在胸口堵得慌,或许是哥哥太好,她容不得半点瑕疵,也没曾想过哥哥会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话说回来这些都不是为她做的吗?卿卿掩住失落不想让人看出她心中所想,而萧墨早已察觉,只不过和她一样遮掩得很好。
酒过三巡,陈旦又聊起了黄巾军,说这黄巾军是安夏王的亲力部队,军饷丰厚走出去又面子十足,人人见了都得客气。说此话时,他难免露出得意之色,还拍胸脯向萧墨保证,若是想投靠黄巾军,包准能给他个好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墨凝神望着杯中茶汤略有所思,想了许久才说:“让我好好考虑。”
卿卿看出萧墨的心思,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无意露出许久未见的锐气,她不禁想开始担心,怕哥哥心魔缠身误入歧途。这般忐忑直到席散,看陈旦他们醉熏熏地满足归去,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无人之时,卿卿就拉着哥哥的衣袖皱眉说道:“哥,我不想你去。”
萧墨依旧温柔浅笑,伸手怜爱地摸下她的头心道:“好,你说不去就不去。”卿卿知道哥哥从不会骗她,所以听到这话也就安心了,可事情总没人想得那般如意,就在与陈旦他们相遇后的没几天,百花深处就来了几位“贵客”。
那日正逢重阳,一入夜整条胭脂巷便热闹起来,百花深处门前花灯摇曳,莺莺燕燕嬉笑而过,织成香云一片。刚开门迎客没多久,门外进来两位男子,为首那位二十有余,头戴墨玉冠,身穿蓝锦华袍,天庭饱满、眸如点漆,举手投足沉稳有度,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他右边的绛衣公子清雅秀逸,墨发白面、凤眸朱唇,长得极干净。春娘一见他俩就觉得不一般,连忙迎上欠身施礼。
“二位爷有礼,看二位有些面生,定是第一次来吧?奴家替爷上雅座,快快里面请。”
话音刚落,婆子们就殷勤迎上,这二人也不多话抿嘴笑下后就跟着婆子入了雅轩。春娘马上吩咐丫环们上好茶,千叮万嘱不可怠慢。
奉完茶后,春娘亲自捧上花名册,可蓝袍公子接过后翻了半晌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