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台。中间放几块红砖头,就可以打球。”吴应熊发现几米远的地上,刚好有几块砖头,他问朱媺娖,你想打球吗?
朱媺娖点点头。
吴应熊便拉着她去了校门口的小卖部。小卖部的店主四十岁左右,是个女的,有点胖,她见来了一对“小情侣”,便把卖五块钱的乒乓球拍说成了八块钱。
“我前几天来问,还是五块呢。”吴应熊说,他原本就打算买一副球拍的,只是当时工钱还没发,就没买。
朱媺娖拿起玻璃柜台上的球拍,翻到背面看了看,对女店主说:“六块吧,你看,这球拍都有点脱胶了。”
最后,那副球拍以七块钱成交,不过,店家免费送了他们三个乒乓球。
两人打乒乓球时,吴应熊望了朱媺娖一眼,笑出声来,说:“刚没想到你还会砍价。”
朱媺娖说:“你小看人。我还跟姥姥去过菜市场呢。不过只去过一次。我唯一不会的,是剥桔子皮。”
“为什么?”吴应熊问。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我姥姥给我剥的。”朱媺娖含泪说:“她最后病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她说,以后怕没人给我的佳佳剥桔子皮了呢。”
那个夜晚,时间过得特别慢,仿佛比平日长了十倍。吴应熊和朱媺娖打完乒乓球,朱媺娖说,我肚子饿了。
吴应熊便拉着她去了校门口一家酸辣粉店,那家店的店名很特别:一碗伤心粉。暗黄的苕粉上面飘着几片翠绿的香菜,一些花生米浮在油汤上,朱媺娖尝了一口,酸辣可口,她问吴应熊:“这么好吃的粉,为什么叫伤心粉呢?”
吴应熊笑道,专门给那些伤心的人吃呀,吃完了就高兴了。
朱媺娖点点头,笑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可一点也不伤心呀。”
“这你也信?我随便猜的。”吴应熊哈哈大笑。
吃完凉粉,他们路过一家台球夜店。十来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那玩。吴应熊指着台球桌问朱媺娖,你会玩台球吗?
“不会。要不你教我?”
“你叫我师傅我就教你。”吴应熊说。
“我请你喝冰水。”
他们打了半小时的台球,朱媺娖进步很快,最后一局,吴应熊故意让朱媺娖赢了一局。
朱媺娖把黑8打进去的那一刻,高兴给自己鼓掌。
两人回医院道别时,都依依不舍。
“你以后还来找我玩吧。”朱媺娖望着吴应熊的眼睛说,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可以。
“好的。”这时,吴应熊不由自主地说。
“不是,到时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朱媺娖说。
吴应熊点点头,转身准备走,朱媺娖突然叫住他,问:“你能不能给我画一张画像?”
“这个,我以前还没画过真人呢。练习画人物的石膏像镇上没有,要去城里买,很贵,我还没攒够钱,过一段时间再画吧。现在画,怕把你画丑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
“好吧,那明天早上,我们教堂前的老槐树下见。”
“不见不散。”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吴应熊把来到煤场,跟老板说家里有事,请了一天假。
出了煤场,小镇早晨的空气很清新。远远望去,大山一层一层,环抱山谷。悠悠的白云在干净的蓝天上浮动,像几只小绵羊。去教堂的路上很安静,吴应熊路过一片色泽墨绿的竹林时,听见凉爽的风和竹叶一起沙沙震动。他赶到教堂时,瓦片上飘渺的白雾还没散去。朱媺娖没有到。他太困了,便倒靠在老槐树下休息。
老槐树枝干粗壮,绿叶繁茂,树冠有十多丈高,几个大人合抱不住。麻雀、布谷鸟,喜鹊,很多的鸟儿在上边搭窝栖息,欢歌繁衍。树下绿阴蔽日,凉意习习。他吹着凉风,眯着眼睛,会竟然有些迷糊,打起盹来。纤细的画笔和新的颜料,在他的身后安放。
朱媺娖赶到时,太阳已经从教堂前的河面上升起。她看见吴应熊在树下打盹,便悄悄走到他身边等着。她从头到脚打量着吴应熊,他的鼻子里,发出沉重的呼吸。丰润发红的嘴唇上方,有一排整齐的细细的胡须。他的腹肌凸起,显示出结实的少年身体。
朱媺娖看到吴应熊白衬衣的衣领上,有一粒煤渣,便轻轻地伸手去拿。她的手还没伸到,一树的鸟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轰”的一声,同时飞出槐树,鸣叫着向四面八方散去。
“你来啦!”吴应熊一下子惊醒了,坐了起来。
朱媺娖的手,无意碰到了吴应熊的眼睛,她连声说:“嗯,对不起。”
吴应熊朝朱媺娖笑了笑,说没事的。
朱媺娖关切地问:“睡着了?早上怎么不在家多睡会?”
吴应熊把跟早上起来跟老板请假的实情告诉了朱媺娖:“今天可以陪你一天。”
朱媺娖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说:“好,你看我今天的着装,可以多走走。”
吴应熊一看,朱媺娖那天梳了一对马尾辫,上身穿一件黑白斑点的花衬衣,下身穿着紧身裤,脚上一双咖啡色网球鞋。他说,这样吧,我们先画画,然后再去瀑布那边逛逛。
朱媺娖站在教堂前,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