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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帕麦斯顿
“汪…汪…汪…!”随着一阵犬吠,3只凶猛的猎犬冲入密林之中,登时把林中的野鸡、野兔、獾猪惊吓的四散逃窜,突然之间,一只2岁大小的梅花鹿从林中窜出,在猎犬的追逼下在林边空旷的草地上急奔,梅花鹿数次想再次冲进密林中,可是那些猎犬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前后形成一道防线,挡住了梅花鹿进入密林的必经之路。“嗤…!”空中传来破空之声,一支雕翎箭如一道闪电准确地射中梅花鹿的咽喉,梅花鹿在急奔中突然栽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远处飞驰过来几匹骏马,马上端坐几个鲜卑模样的年轻人,头戴熊皮帽,身穿虎皮袄,跃马扬鞭,甚是威风。为首的一个青年大约16岁模样,长着清秀的瓜子脸,高鼻廓口,白净的皮肤透出一丝红晕,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此人正是新任代王拓跋珪,身边的都是千挑万选精英侍卫。其中一个侍卫在马上一个俯身,从地上一把抓起梅花鹿放在马鞍之上,“代王好箭法!正中咽喉啊!”
拓跋珪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一声口哨,3只猎犬像箭一样窜到马前,拓跋珪从口袋里掏出几块肉干,丢到马前,看着这几只爱犬贪婪的大吃大嚼,拓跋珪幽幽的说道,“下个月我才正式登基,现在就叫我代王,不怕我砍了你喂狗?”那个侍卫闻言大惊,连人带鹿摔下马来,“奴才不敢,奴才死罪…”
“起来吧,”拓跋珪见侍卫吓得不轻,说道,“做事要有分寸,任何时间都不要张狂,作鹿、作狗还是作人,路要自己选。”正当拓跋珪调教侍卫之时,远处飞驰过来一匹骏马,马上跳下一个信使,“王子殿下,贺夫人有急事招你回去。”
一听母亲召唤,拓跋珪不敢怠慢,打马回帐。一路无话,拓跋珪进得贺夫人的帐篷,只见贺夫人端坐在虎皮床上,岁月的刻刀已在她的眼角刻下了几条鱼尾纹。“娘,何事着急唤我过来?”拓跋珪躬身施礼。
“儿啊,先在我身边坐下。”贺夫人缓缓说道,“十年了,我儿终于要登上代王宝座,可以你目前的状态,想当好这个代王可是难上加难啊。”
拓跋珪眼眉一挑,不服气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和母亲学习统御之术,各个部落大人无不驯服,这次登上王位也是众望所归,母亲说我难当代王之位,不知何意?”
贺夫人微微一笑,“我先问你个问题,当上代王之后,你觉得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呢?”
拓跋珪不屑的说,“往近的说,母亲的贺兰部落一直以来都忠于王室,不是舅舅的庇护,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当然是我们的朋友;相反南方的匈奴部落处处跟我们作对,其中刘卫辰部还是我们世仇,他们是最险恶的敌人;往稍远的地方说,我的舅姥爷慕容垂在河北复国建立后燕,他们一直对我们秉持善意,应该是朋友;前秦灭过我们代国,却在淝水之战后四分五裂,我们可以伺机夺取他们的土地民众,应该把他算作敌人;如果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后燕的敌人西燕就是我们敌人,而前秦的敌人后秦就是我们朋友了;另外,按照远交近攻原则,远在江淮地区的东晋应该尽量交好,算半个朋友吧。”
贺夫人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对目前国际形势的判断基本正确,有一定战略眼光。但我今天并不想从战略战术层面讲敌友,而是希望你能从更深的层面考虑这个问题。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我在十年以前就给你讲过的关于你爷爷和爹爹的故事。”
拓跋珪一怔,想起了母亲在十年前那个逃亡的除夕夜给自己讲述的故事,爷爷和爹爹的大英雄形象至今萦绕在脑海中,“母亲,那个故事和今天的话题有联系吗?”
贺夫人道,“不仅有关系,而且如果你不了解它,你就无法胜任代王这个位置,甚至无法生存!”
贺夫人顿了一下,接着讲到,“当时我跟你讲的大爷爷临终前要传位为给你爷爷拓跋什翼健,四爷爷放弃部落大人的支持,转而和部落大人一起消灭了不服的三爷爷的势力,最终迎回你爷爷登代王位,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首先,请你铭记在心,像你四爷爷这种主动放弃王位的故事在真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有人有能力获得最高权力,他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一定代表着某个政治集团的利益,就算这个候选人有心让位,他的集团成员也会推着他往前走,在不同政治集团的博弈过程中,由于信息不透明,误会和猜忌就会产生,日积月累,矛盾就不可调和。你可能不很理解,举一个例子,如果有一只狼向你的方向奔来,你会怎么做?”
“射杀它!”拓跋珪肯定道。“对了,”贺夫人说,“可惜那只狼只是扑向你身后的一只兔子,或许它背后有一头熊,它只是向你这个方向逃跑而已,由于你的冒失,其他的狼可能因你杀了它们的同伴而恨你入骨。”
“那我也不能放过那只有可能攻击我的狼啊,如果他一口咬到我的咽喉,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拓跋珪说道。
“没错,所以当猜忌产生时,结果就是你死我活,这个法则适用于所有的政治势力间的角力。”(www.520d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