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仿佛这道门隔开的,不只是王府内外而已。
新的慕王府虽说只是修缮了一下原有的太守府,可有一处地方是徐钊和特意命人改的。原太守府的西墙扒开,向两面扩建,本就与西湖相隔不远,这一扩建竟是直接修到与西湖堤边,后门一开便是西湖美景收在眼底,徐钊和本是想把西湖整个囊进府邸的,可那西湖本非凡间物,又岂会受困于一府之地。工匠拼着掉脑袋的风险劝消了这个狂妄的念头,可是慕王爷还是贪恋西湖风光,愣是要把它变作自己的后花园,开了后门不说,又让人在沿岸看守,不许外人踏近,又在院外修了两个半道墙,假装把断桥收在了院中,这番举止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笑话,可谁让人家慕王爷喜欢呢?
慕王爷每次的生辰都是极尽奢华的,如今这杭州城里属他最大,更是没了顾忌,并不是什么大的生辰,却还是让下面的人很费了一番脑筋。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大费周章的在西湖中搭了一个台子,虽不是什么精致的样子,只这心思在这,慕王见了甚是欢喜,命人安排舞姬在台上跳舞,不经意时想到了纪荀月,这一想起她的舞姿心里便开始痒痒了,便发了那道急令。
纪荀月到的太晚,未来的急编排舞蹈,不过她舞技过人,也不多费什么心思,双袖挥舞间,姿色天成。先前本因不能在台上独舞而嫉妒的舞姬见了,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初七日,慕王生辰。
刚过了卯时,府前已是车水马龙,一派热闹,而此刻的王府后院,昨夜一番放纵的慕王爷还未起身。屋外候着的管家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催促,好半天才见里面传侍女进去伺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管家,王爷让您进去。”
管家整了整衣帽,又定了定神,这才轻步走了进去。
“参见王爷。”
徐钊和长开双臂,正享受着侍女的服侍,嘴里轻哼了一声。
“王爷,都安排妥当了,王爷是先用膳还是……”
“急什么,让他们候着,先用膳。”
“是,王爷,”管家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上次与纪姑娘一起来的人也到了,还不让下人拦着,说要四下逛逛王府,您看——”
“恩?”徐钊和皱了下眉,“这可是贵客,你们别多事,好生款待就是。”
“是。”
管家退下了,徐钊和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也退下,走到桌边,从砚台下取出一封信,又展开看了看,嘴角扬起冷笑。
宴会从正午一直到了晚上,而真正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今日的徐钊和一身蟒袍,浑身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坐下的人无不是三分敬意七分惧意,饶是如此,还是不时的有人把目光投向坐在他身边的少年。
这少年着实有些奇怪,看样子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可那双眸子却很锐利,扫视过来仿佛能洞察人心,竟让人不敢与他对视。一身素白的袍子与这气氛有些格格不入,旁若无人地自酌自饮,实在看不出这样年轻的样子却有如此的酒量。
能坐在徐钊和近前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有人想去讨好,却直接被无视,几番下来,便无人敢再上前了。
宴会气氛到了□□,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宴席边的灯火一下都灭了,西湖中亮起了一盏灯,舞台之上,已有一个红衣女子双袖掩面而立。妙的是那舞台的后面不知用何物做了一轮月亮,正待众人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清台上佳人的模样时,台上的灯灭了,而那轮月亮竟散出了幽幽的白光。从远处看去,竟好像那个女子在月中一般。
乐声渐渐清晰起来,随着几声鼓响,那仙子缓缓拿开了袖子,坐下的人瞪大了眼睛想去看清她的样子,怎奈仙子背对着月亮,面容隐在了夜色中,那月光也只能映出仙子的身姿罢了。
随着乐声,月中的仙子广袖轻舞,步步生姿,虽看不清面容,那一举一动还是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西湖畔的嘈杂声都隐了去,只剩下悠悠的乐声,所有人都不觉屏息凝神,怕扰了这番意境,眼中只剩下了月中起舞的仙子。
乐声渐弱,月中的影子缓缓定格成了一个反弹琵琶的飞天姿态。那轮月突然暗了下去,水面上一片黑暗,再不见人影。
灯火再被点燃,再看众人的样子,无不是目瞪口呆。过了片刻才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像座上的徐钊和溜须拍马。
“末将此生也没见过如此美的歌舞,王爷有此佳人,当真让人羡慕!”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地夸赞了起来。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当真是只有西子才配得上这西湖的!”
有读书人忍不住卖弄起了风骚,徐钊和捻着胡须,笑得很是满意,一偏头看见身边一言不发喝酒的少年。
“知楼,你可喜欢这舞?”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除去少部分人,大多数人这才知道了这少年的身份,原来竟是信王的义子。
知楼放下了酒壶,略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下面走去,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直到她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放在正中的鼎。
知楼眼睛半眯着,似是有些醉了,微微抬起头看着徐钊和,“五叔,知楼是个俗人,不认识什么西子,也没见过,而她,”知楼敛去了笑容,眸子清亮,语气十分认真,“这天上地下的,谁也不配与她比。”
西子不作人间困,如此佳人只一人。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