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文靖爱大明,那是生他的帝国,是育他养他,并值得他鞠躬尽瘁,虽死犹生的‘意义’。而在他的眼里,从玉垒山到威州镇,再从威州镇抵达红原,本来披在扎西强木身上的狼皮已然**,露出了公羊为了保护羊群而睥睨狼群的真实模样。
一开始,他并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汉人站在扎西家这边,包括享誉英武榜第三位、川西三大剑客位列丙字位、人称天骄剑仙的汪清泉。也包括名动成都府的杂学高人韩江。
更何况,就连正直不阿的白雅君也称他们为义军。
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一心向善,天下,大道,正义,总归是在你身边的。
而今,我们并肩作战,只要我手里有兵,便要让你扎西强木对我刮目相看!
桑吉喇嘛看透了徐文靖,欣慰的笑了,一拍这羸弱书生的肩膀,笑道:“小诸葛是儒家门生?那好说啊,老夫是佛家人,那什么,王重阳不是说过一句警世名言吗?说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也就是告示咱们,让咱们儒释道不能一见面就掐架,你既然有此觉悟,能与咱们同舟共济,那着实是好事一件,不过老夫得奉劝一句呀,俗话说肉眼瞎了,心眼就好了,老夫已经年迈,肉眼已经看不清红尘,可要说到心眼,呵呵,看尽天下透彻事,所以劝慰小诸葛莫要起借兵的心思。”
徐文靖褒拜道:“还请大师别和徐某说话,徐某尚未从大师突兀转变的阴影中走出来。”
扎西强木皱起了眉头,才说了三教从来一祖风,这一搭上话就互掐起来,着实让人汗颜,于是说道:“你俩都是出自谋士门庭,一个学姚广孝,一个学诸葛亮,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说?要不然这样,小诸葛,你和王灿打一架,谁赢了,我就听谁的。”
徐文靖摇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么打得过英武榜排名第九的英冠?”
“那好,既然你打不过,那我们暂且就听王灿的。”扎西强木看向桑吉喇嘛,道:“去把汪先生带回来。”
桑吉喇嘛瞪了扎西强木一眼,调头朝来时的路缓步踏去,一边走一边念叨:“龟儿子,才说了听我的,结果还使唤我,真不该把你这白眼狼教出来。”
扎西强木口气一变,问道:“你说什么?”
话音一落,桑吉喇嘛两腿并作发足狂奔,就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一路,朝那红原尽头绝尘而去。
看着桑吉喇嘛滑稽的溜了,扎西强木摇头苦笑,然后看向站在面前的八百余扎西家族人,在他们当中,有身经百战的猎手,也有脚踏实地的门客,还有忠心耿耿的奴隶,他们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种眼神,扎西强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
当初他们就是用这种眼光看着丹增老爷的,直到宣德元年,丹增老爷为央金家刺客刺杀,从此,扎西家便由少主人扎西强木打理,只等到扎西少爷到十八岁,就可以继承族长位置,统领扎西部族,官拜朝中正七品。
看着眼前这些个扎西族人,扎西强木一挥手,喊道:“全族壮士听令,挺进卫所,召集旧部,盛我扎西,一统川北!”
短短的一段话,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他们高呼了,呐喊了,喝彩着:“扎西少爷万岁!扎西少爷万岁!扎西少爷万岁!”
扎西强木惊鸿一瞥,微微笑起,心想,爹,您在天之灵可得安息了,儿子入卫所后就加冠族长之位,然后为您报仇、为那死在央金家手下的无数族人报仇!
央金家,你现在与明廷军队相处得如何?可享受到明廷火炮的威力?可体会到玉垒山一战的悲壮?可后悔用武力逼迫我们去玉垒山设防?
待我加冠以后,便与你们秋后算账!
(藏人是没有姓的,扎西家的人也不一定都叫扎西什么,例如扎西强木、扎西坤和拉泽梅朵的爹就叫丹增,央金家的祖母也不叫央金,而叫白玛。)
然而对于此刻的扎西强木来说,最重要的是和朱友堉取得联系。
之前的十七族长司在十四年前抵御雪山恶魔一战中折为四大族长司,后由朝廷改制,任命丹增老爷(扎西家)、陈雅涵(央金家)、卓木丹(卓木家)、布仁老爷(布仁家)为四大族长司,分管松潘卫东南西北四大区域。
而今,番人,央金家被扎西强木托向罪魁祸首的位置,只要扎西强木加冠以后,头人的头衔便会落到他的头上,到时候向蜀靖王朱友堉上书一封,经过徐文靖和白雅君的联名书信,扎西强木就会得到朝廷的支持,到时候扎西家官复原职,就能与朝廷并肩抵抗央金家。
八降菩萨白玛阿坍?七星仙女陈雅涵?万岁剑帝陈天霄?
我扎西强木要你们一并去那桥头喝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