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
在一家人的安危面前,曾苦苦谋求的名利都如烟云一般,没有重量,虚无缥缈。
活着,健全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再继续承受丁家的打压,不能再心惊胆战地杜绝开罪董飞卿、蒋徽的是非。
那些,只要长留在京城,就是不可避免的。
当初,蒋徽为了达到目的,放弃了一切,随后必然承受了很多。
如今,是谭家为了求生放弃一切的时候了。
谭振亨动作迟滞地走到书案后方,备好笔墨纸砚,慢慢落座,提笔书写请罪、辞官回原籍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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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前后,董飞卿和蒋徽钓到了三条鱼,便收拾一番,回返家中。
早间出门之前,他曾问她:“想不想吃烤鱼?”
她摇头,“不用。下回吧。这次要是能钓到适合的鱼,我们带回家来,做红烧骨酥鱼。好么?”
红烧骨酥鱼做好了,亦是美味,他自然不会反对。
回到家里,进正屋换了身衣服,蒋徽要去厨房,他知道她要亲自下厨做骨酥鱼,便把她拦下了,“老老实实等着,我给你露一手。”
蒋徽抬了抬眉,很意外的样子,“你也学过?”
“你是跟修衡哥要的秘方吧?这道菜,是我跟他一起跟一位邯郸人士学的。”
蒋徽释然,“那再好不过。你去做骨酥鱼,我给你做中衣。”
他笑着出门,去了厨房。
厨娘见他进去,要亲自动手收拾鱼,吓了天大的一跳:君子远庖厨,这位爷怎么连这规矩都不在乎?虽然以前也听说过他在军中学到了一手好厨艺,但是,今非昔比啊——如今成亲了,他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做这种事?就算再没架子,也不用做到这地步吧?
她腹诽着,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董飞卿都不需想,便知道厨娘此刻满脑子都是繁文缛节——他最反感的那些东西。
他吩咐道:“午间你们歇歇,把友安唤来,给我打下手。”
厨娘云里雾里地称是,神色茫然地走出去。
蒋徽想见的到,厨娘一定会被他弄得懵掉,没事,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这样想着,眉眼间便有了笑意。
她一直知道,他最拿手的是烤鱼,跟一位高人学到的。但是,她并不想让他轻易做给自己。怕他敷衍,怕自己失望。
一餐一饭,在厨艺不错的基础上,倾注了心思去做,菜肴才会成为鲜见的美味。
她想要的,是他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做出的美味。
太多的人,都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豁得出去。其实不是的,她在乎的很多,她想要的从来不少。
例如,俘获这男人。
她希望终有一日,这男人主动地对她说一句喜欢。
亦希望终有一日,这男人能实心实意地为她做一餐饭,不同于对长辈的孝心,不同于对异姓兄弟姐妹的情分,只是为她——为他的结发之妻,在乎的结发之妻。
这意愿因何而起,不重要。真的,并不重要。她需要在乎的,从不是由来,而是现在。
新婚起初有过的憧憬,再一次出现。虽然在这同时就在担心,他会再一次独断专行,决定彼此的现状、去向,可还是有憧憬。
因为,她心境回到了当时。明知不智,仍会放任。
郭妈妈走进来,把一袭正红色的衫裙拿给她看。
蒋徽意外,“大红色啊?这个颜色,好像只有新娘子才适合穿吧?”她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怎么会。”郭妈妈笑眯眯的,“您这样貌,适合穿的颜色很多。眼下我最想瞧的,是您新婚时的穿戴。为此,便把您的嫁衣找出来,照着样子做了一套衫裙,没加衣服上当时那些绣活,但是样式是照做的——我瞧着那样式特别好。就盼着您能赏脸,不嫌弃,得空就穿一穿。”
“既然是你做的新衣服,便不会有不会穿的事儿。”蒋徽笑道,“放心吧。只要你想看,我隔三差五地就穿给你看。”
郭妈妈笑得心满意足,当即又捧起了衣衫,“我这就去熨烫,晚点儿就能上身了,到时候您试试合不合身。”
蒋徽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