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人虽小,心却是软的,当即吩咐随行侍人断后,在所经之地给难民们分粮。她买下的都是粗粮,勉强能入口,却多得能支撑人活下去。
此等做法与明帝赈灾之法无异,只是底下人贪墨没有那么多。此事之后,钟离然就对底层的百姓格外上心。
衣食住行,都是民生,而民以食为天。钟离然虽然不大,却是个极其富有同理心的君王,经此一事养成了节俭的性子。后来入宫,接受了更为节俭勤勉的明帝教导,这谨慎又抠门得闱坑辛顺形。
大婚约莫两个月,顾思源与钟离然同吃同住,早就细心发现了钟离然如今养成的性子。若是在宸宫用膳,那就是很固定的三菜一汤,还量少得刚刚好够她们两个人吃。而在未央宫用膳,那倒是很好的席面,还附带不少甜点,显得极为奢侈。
宸宫也会留有甜点,与未央宫无异,只钟离然很少吃。顾思源一开始只以为是不符合她口味,随手给她喂了几次之后,才发现她其实是喜欢这些甜点的。
毕竟钟离然喜爱甜口,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甜点呢?
直到某日午后,钟离然在书房看书饿了,命下人送了午后的餐过来,顾思源才发觉她在吃什么。
一叠小小又黑的窝窝头,还有油渣青菜,就是钟离然的食物。顾思源有些好奇,取了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当即被那种一言难尽的口感给击败。
钟离然一手捏着窝窝头,一手夹着青菜,对顾思源冷清清道:“顾思源,你吃不惯就不要抢我的东西了。这是糠做的窝窝头,朕听说天灾人祸之时,底下的百姓都吃糠咽菜。”
顾思源看着她那张努力的地嚼着小窝窝头的小脸,说道:“那陛下就吃的习惯?”
钟离然摇摇头,说道:“不习惯。”自小吃惯了j-i,ng细粮食的钟离然,怎么可能吃得习惯这些粗糙又难以下咽的口粮呢。
顾思源叹气,问她:“那陛下吃不习惯,为何又要吃呢?”
钟离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清亮,“朕是提醒自己,切莫好逸恶劳。先帝在世时,时常吃着底下百姓最难吃的粮食,用以提醒自己民生多艰。朕年幼,还是好玩的性子,也怕自己贪玩的。”
她这么一说,顾思源心软得都要化了。钟离然看着她这个眼神,忍了忍才说道:“朕只是偶尔,并不是一直在吃,你别这么看着我。”
是的,钟离然只有在心情很好或者是心情很糟糕的时候,选择这些基层百姓的粮食。若是天天吃,她一旦习惯,就要忘记自己所在的位置了。
顾思源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她起身,从身后揽住了钟离然,将她抱在怀里,揉着她脖颈没说话。
钟离然被她这一抱,弄得浑身的j-i皮疙瘩都起来了,在她怀里挣扎着不满喊道:“顾思源……你干嘛呢顾思源……”
顾思源很是开心又欣慰,怀里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已经渐渐地成为一个君王了。在日后,她或许是个能留在史册上的明君。想到这一点,顾思源伸手揉了揉的脖颈,笑道:“陛下,我也陪你吃吧。”
“你吃点心吧。”钟离然想想,又说道:“以后不许拿着点心到朕面前吃,知道了吗?”她如今正是克制着自己喜好锤炼意志的时期,顾思源每次在她旁边看书,都要吃点东西,弄得她很是没出息的心痒难耐。
顾思源点点头,将下巴放在她头顶上,笑眯眯道:“知道了。”那她以后,也少吃点了。
在这样的小波澜中,顾思源与钟离然很是愉快地度过了她们大婚后的两个月,迎来了顾思源成为楚国皇后之后第一件盛事。
八月初二,恰好是顾思源二十一岁的生日。而这一天,也是皇后于盛源宫中大宴群臣的日子。
有太皇太后指导,顾思源这个新上手的皇后倒是将s,he柳宴举办得有模有样。
设宴地点搭在了盛源宫那片位于山下的无垠草坪,以中间的帝后与太皇太后为首,在左右两侧设立了文武百官与宗室青年的席位。
顾思源j-i,ng打细算地排了行程,巳时s,he柳,持续了整日后在寅时收场,然后于盛源宫大宴群臣。
于是这日顾思源起了个大早,用了早膳之后,与钟离然同撵摆驾盛源宫。大臣们与贵族子弟们早早就来了,先是迎了帝后车驾后,太皇太后才隆重登场。
人员到齐,经由司命一番唱作之后,s,he柳宴正式开场。
辽阔的校场外围,一圈彩旗随风荡开。晴空之下,万里无云,十匹骏马一字排开。而在骏马的百米之外,c-h-a着十枝青柳,青柳上面缠着一圈白绸。
s,he柳是楚国贵族惯来喜欢的有戏,诸贵族于马上s,he箭,击中百米外的青柳白绸,将青柳s,he断且驱马将青柳接住的为上。而只s,he飞青柳为接中的为中,两者皆不可为下。
敢上场的青年男女都是骑s,he好手,毕竟若是得了个下的评价,这辈子在同龄人中也就是个笑话了。
钟离然坐在正中,左手是太皇太后,右边是顾思源。顾思源作为皇后,理所当然离钟离然近了些。钟离然见状,就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细细地与她说着话。
一声号响,马上青年齐齐举弓搭箭,瞄准了场中c-h-a着的青柳。随着远方的旗使一声令下,长箭离弦径直刺向了百米外草地上的青柳。箭飞之际,年轻的贵族男女们骑着骏马,与自己的长箭赛跑,刹那之间冲向了百米外即将s,he飞的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