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惜朝截口道:“兵贵神速,不能缓!我们谋划多时,成败在此一举;时机既已成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赵琮颔首:“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顾惜朝将微茫的目光投向窗外,但见寒雁南渡、秋叶舞空,霜冷露重的萧瑟之气已早早降临至关外。只苍穹上的那一泓碧色,愈发显得澄澈如洗了。
边塞清秋,风渐起,马长嘶。
22 会京师
不日,赵琮与顾惜朝率领整装待命的十万精兵,回师南下。
尚未入得关内,便受那燕云之地的百姓一路上箪食壶浆、牵袂相送,父老们无不涕零于尘土,苦苦哀求离王留兵保十六州不再受边疆战乱、沦陷他国之苦。赵琮少不了一番安抚人心,并允诺回京后尽快禀奏圣上,派兵驻守,自是赢得了百姓们感恩戴德的一片溢美之声。
这一路南下,离王平乱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般飞越百川千壑,不久便流入京城去了。
宋帝赵佶见边关围解龙颜大悦,竟下谕出外城通天门御驾亲迎;朝中各派大臣见圣意昭昭,自然是见风使舵,纷纷上表大赞离王功绩;平民百姓们更是口耳相传、崇敬有加,连市井之上小儿玩耍时,都唱道“凤北飞,驱众旆;凤南还,栖金銮”。离王还未入京,便已深得人心,声势如百川归海,日渐浩壮起来。
诺大京城之中,只有一人始终是以冷眼旁观的,不誉不诋,于朝堂上不论众臣如何喧腾,始终不发一字之评。
那便是统领六扇门的诸葛神侯,诸葛先生。
他神态平静如水,只自如常行事。往来于六扇门的人却不难察觉,衙中的京城捕快比往常忙碌了许多,连四大名捕中的无情,与早先陆续回京的铁手、冷血也久不见踪影。
每有人无意中提及,诸葛神侯只微微一笑,说道:“公务繁忙。”再无下文。
深秋将至,一连几天阴雨连绵,将朱墙明瓦的宫城浸泡得几乎失却了根基,更为汴京渲染了几分苍茫寥落的秋色。
戊子。大吉。
辰时起,寒雨渐歇。
由内城安远门通往外城通天门的大道上,百余宫人焚香净衢,铺于地面的迎驾红毯足有数里长。
离王的军队已在城们外不远处安营扎寨,等候御驾。
离王赵琮也在等候着,虽然面上不动声色,手中一盘棋未及收尾已隐隐有颓败之气。
对弈的顾惜朝哂道:“心有旁骛。再不专心点,可要输给我了。”
赵琮干脆抓了把黑子往棋盘上一洒,弃子认输了。
“不知为何,一切都计划好,只差这临门一脚时,我却心神不宁起来了……”
“人都道‘近乡情怯’,而今金銮宝座当前,敢情堂堂离王殿下也‘情怯’起来了?”
赵琮斜了一眼某人脸上过于明显的取笑之色,摇头叹道:“心狠、手辣、气傲、嘴毒,真不知你这人究竟好在哪里?唉唉,交友不慎……”
顾惜朝大笑,忽又满面阴冷,语带讥诮道:“交友不慎,总好过遇人不淑。”
赵琮知道他又触动了心事,正要出言相劝,不远的树丛中遽然潜出个人,几个兔走鹞落,翻到赵琮身侧。
一身宫廷禁军的装束,却在乌沉沉的头盔下,露出一双灿若寒星,比秋水还有神的眼睛来。
不是秦苦寒是谁。
赵琮拈着盘上散落的棋子,一粒一粒送回盒去,淡淡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秦苦寒拱手道:“都办妥了。”
赵琮目中寒光一闪,面上流转出混合着激动、愤懑、快意与兴奋的诡异神色来,清雅的声音也因心潮骤起而显得有些扭曲了。
指间拈着的黑白子碎作粉末,无声地飘落。
他尖锐又突兀地笑了一声:“嗬……惜朝,陪我去向我那高高在上的皇叔请个安如何?”
顾惜朝笑道:“自当奉陪。那皇帝老儿若是知道这一切是谁一手操纵的,脸色一定好看得紧呐!”
赵琮对秦苦寒道:“带路吧。”
城郊树林旁的一座农舍。
茅草铺顶、原木为梁,倚着菜田而建。不论怎么看,也只是座普通到随处可见的农舍。
拉开秘门走进农舍地窖的秦苦寒,毫不客气地踢了踢地上那一团寂然不动的人影。
人影呼痛一声,转醒过来。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