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致命。
他没来得及刮的胡渣上溅满了鲜血,我记得他说过要留起来做羊角胡的。他的头和身体的位置有些怪异,那刀狠狠的斩断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所以,阿爹再也不能自顾自的说话,再也不能捏住我的耳朵,狠狠的骂我,不顺心的时候给我爆栗了。
阿爹似乎有所抵抗,所以身体上有几道很深的刀痕,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阿爹……”我伸手去合他的眼睛,却合不上。泪水不争气的拼命流着,模糊了自己的视线。“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啊——!!!”谁在我的心里狠狠得划了一刀,让我痛苦得无法呼吸,只有大声撕吼,才能稍微的发泄那无法忍受的痛苦。
你见过,红色的雪吗?
那天晚上,鲜血把白雪渲染得晶莹剔透,如同最妖冶的红珠宝,在火光下,恶毒的闪烁着红雪的光芒……
混浊,混乱,颠倒错乱,压抑,痛苦,窒息,恐惧,无措,仇恨……
“瑞雪……”
阿爹,二弟,幺弟,小妹……
“瑞雪!瑞雪!”
火光,血,雪……
“单瑞雪!!!你给我醒过来!!!”
有人在我耳边吼。
我挣扎了一下,从黑暗中慢慢的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亮,看清楚了那个焦急地看着我的人,赵晨曦。
“瑞雪,瑞雪,醒了!快快快,叫大夫过来……”他抬头对身边的人说话,接着低下头,欣喜地看着我,“瑞雪,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我怎么了?”我开口,却没有力气说出半个字。
“你发高烧了。”他见我要坐起来,连忙在我身后垫了两个软垫,“昨晚禁卫军有人报过来,说是西城出了实情,我就觉得奇怪,带了人去看。在后山找到你,你竟然在——”他猛地顿住,脸色苍白得看着我。
后山……我记起来了。我来去三次,扛了全家四口人的尸体,掩埋在后山。后山的泥土冻得僵硬,用铁锹挖,挖断了铁锹,我就用手挖,挖断了指甲。鲜血流出来,也丝毫不知道痛楚。埋了家人,我一直跪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的,都不记得了。
“瑞雪……”他担忧的唤我。
我抬头,看了看他。低下头,呼吸却渐渐的不顺畅了,只有把头埋在双腿中间,让泪水慢慢的流出来。
“瑞雪……”
“是我的错……”我小声说。
“什么?”
“是我的错,若是我在他们身边,就能够保护他们。我却不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是我没有去五王府,没有悠闲自在的在雪中走,我若是在他们身边,我一定可以保护他们。
“你不要胡说!你若是在,必定也一起死去了。”他有些恼怒,轻轻的斥责我。
“可是我、我……现在一个人活着,又算什么?看到自己全家都死了,我什么都干不了!”我低声哭着。
“瑞雪,你不要这么说,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谁杀了这些与世无争的人?谁杀死了我的亲人?我就算要报仇,又要去哪里寻找?
“瑞雪,你不要担心,还有我,还有我。”他担心我,一边说,一边拉了被子盖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话,无异于给溺水的我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拉住他的手,掀开被子,猛地就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惊讶,连忙拉我起来。
“殿下,五殿下……”我依然跪着,虽然冷得浑身颤抖,“求您帮我,帮帮我找到那个凶手,您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啊。”
“你、你起来再说,起来再说。”他急得满头大汗。
“求您了。”我长跪不起。
“你……唉,这本来就是我的意思,你放心,大叔的事情,我一定会管。”他叹息,对我说。
“多谢殿下。”我听到这样的话,热泪盈眶,“单瑞雪身无长才,愿随侍殿下身边,以报殿下恩德。”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却似乎耗光了浑身的气力。
4
融安三十七年春
“先皇去世,当今圣上继位是在平丰十二年。建号融安,元年即得喜得龙子,册封为太子。其后又得八子六女。”
“殿下是五子。”
“对。其中三子十一岁的时候得天花,少年夭折。四子集结党羽,扩大实力,妄图篡位,斩首于午门之外。七子身体孱弱,出生不到半年得了热风寒,也逝。如今只剩下,太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以及八皇子几位殿下。然而当今太子资质平平,只思玩乐,不思政治,皇上有废长立幼的意思。”
“所以随着皇上见老,众位皇子之间波涛暗涌,都只为了太子的位置?”我点头,提笔写了两句。群英逐鹿,何人得之。
近墨见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