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朱全晟四十出头,脑袋奇大,脑门又光又亮,活脱脱的像镀了层蜡,头发稀松地束在脑后,浓眉大眼,方脸塌鼻,如果只看衣着扮相,倒是仪表堂堂。
院子里又抓来五六个姑娘,有老有少,不过都有几分姿色,低头抽噎,暗自拭泪,没一个敢出声,朱全晟脸色一沉,左边侍卫立马得令,呵斥道:“不想被送到军营,就把头都抬起来。”
说罢,几个姑娘浑身一颤,终于都慢慢抬起头来,朱全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见中间有名鹅黄衫女子依旧低着头,朱全晟怒上眉梢,旁边的侍卫一把抓起女子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就见一双微红的杏仁眼狠狠地瞪向朱全晟,朱全晟愣了一下,仔细端详,见这女子面若桃花,眉宇间自带几分英气,倒是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遂走上前来,喝令侍卫松手,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咬唇不语,半响,低头细声道:“红伶佳。”说话间,她忽然扑通跪了下来,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怎么了姑娘?”朱全晟急忙将红伶佳扶起,红伶佳只是摇头,眼泪一滴滴滑落,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见红伶佳哭成泪人,朱全晟见状,一边安抚红伶佳一边对着侍卫呵斥道:“怎么回事?”
“这……老爷……”为首的侍卫吞吞吐吐,见朱全晟脸色陡沉,立马跪地回道:“这女子在街上卖身葬父,我等见她薄有姿色就带了回来……”
“卖身葬父?那她父亲呢?”朱全晟怒道,侍卫左右相视,不敢回答,隔了片刻,为首的侍卫才低声回道:“……还在街上。”
“嗯?”朱全晟拖长尾音,为首的侍卫连忙跪地,辩解道:“属下这就去办,一定好好安葬红姑娘的父亲。”
“还不快滚。”朱全晟怒道,说罢,为首的侍卫带着几名下属匆匆走了,余下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等朱全晟发落,红伶佳抽噎道:“谢、谢谢老爷。”
“来来,快起来。”朱全晟忙将红伶佳扶起,示意左右,几个侍卫见状将其余姑娘带了下去,朱全晟含笑扶着红伶佳进了大厅。
就在两人相拥走到大厅时,两名丫鬟拥着一个浅色蓝锻锦衣的绝色丽人迎面走上前来,见朱全晟微微施礼,朱全晟亦点了点头,女子将目光落到红伶佳身上,红伶佳红着脸低头咬唇,朱全晟看在眼里,不禁莞尔,道:“别怕,她是内人小玉。”
“那这位姑娘又是谁?”女子没等红伶佳开口抢先问道,语调中充满鄙夷与不屑。
朱全晟笑道:“她叫红伶佳。”说完,不等女子再度发问,已经先一步扶着红伶佳离去,女子转身看着两人背影,暗暗咬牙。
既然是卖身葬父,对方葬了她的父亲,她自然就卖身于朱全晟。烛光摇曳,红伶佳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锦衣绫罗,头戴花簪,她出神地看着铜镜内那张妩媚妖冶的脸,薄唇粉黛,眉目如画,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她脑中悄然闪过,不留痕迹。
笃笃笃。
“红姑娘?”
还没等红伶佳开口,朱全晟依然推门而入,红伶佳连忙起身,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朱全晟微微一笑,问:“红姑娘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红伶佳点头,继而,小声道:“奴家既然已经卖身给了大人,大人还是叫奴家佳儿吧。”
“好好好。”朱全晟哈哈大笑,揽着红伶佳相拥入榻。
解下帷幔,红伶佳半推半就,只看这摇曳的烛光,冷冷的月色,就像一切早已注定。
【三】
短短数日,朱府便又多了一位新夫人,朱全晟几乎每晚都来红伶佳的住处,接下来的几天,红伶佳发现又有一些女人被送出府去,偌大的朱府,只留下四五个女人,其中一个便是她第一天见到的小玉。
小玉自然就是蓝田玉,朱全晟对她似乎不单只是宠爱,还有敬畏,每当红伶佳问起她,朱全晟的回答也总是含含糊糊不知所云,红伶佳不敢再问。
朱府有外院和内院之分,她被禁止不能踏出内院,但蓝田玉可以,所有女人中也只有蓝田玉可以,红伶佳有些困惑,感觉她与朱全晟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而内院房间众多,她被安置在了一片荷花池前。
荷花池清澈见底,不知道从哪里引得活水,贯穿内院,另有假山石桥,绿树成荫,又种植了园圃,这个季节正是百花开放,清香四溢,丫鬟们每日都会采摘新鲜的花朵来装饰屋子,门外池塘边设有凉亭,红伶佳这几日倒是十分清闲的坐在池边喂鱼赏花。
噗通。
红伶佳随手掷出一粒石子,又一次打散争抢鱼食的鲤鱼,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的浮云,丫鬟们将水果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安静的立在旁侧,红伶佳扫了眼盘子中的果品,没什么胃口,再一抬眼,远远就见一人盈盈向她走来。
“蓝田玉?”红伶佳喃喃,等对方走近,红伶佳面含怯意,嘴角勉强扬起一抹浅笑,蓝田玉朝她点头,会意微笑,之后屏退左右,甚至连红伶佳的丫鬟也一并退下,红伶佳脑中闪过无数想法,然而表面怯意更浓。
“夫人好。”红伶佳柔声说,声音微颤。
蓝田玉眼神一变,冷哼道:“现在只有你我,何必跟我来这一套?”
“这……红伶佳不明白……”红伶佳低头,手紧紧攥着衣襟。
蓝田玉走上前来,冷笑道:“很好,我只想告诉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