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玲珑听了这样的话,肯定要沮丧个半死。因为到了太阳落山才能见到七叔叔。
可这回她却一反常态,开心地道:“真的?七叔叔要那么晚回来吗?”
然后脚步轻盈地回了自己屋子里。
长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拉了旁边正在锄草的长汀问;“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长汀抖了抖小花锄上的泥,慢慢说道:“昨天小姐从七爷屋子里跑出来,片刻也不停留,直接回了侯府。”
长河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和今天小姐的反常又有什么关系?”
长汀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斜睨了长河一眼,再也不肯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低头锄草。
长河站在花圃边上好半晌,愣愣地喃喃自语:“难道是吵架了?”
这可真稀奇。
爷和小姐是他见过的最和谐最友爱的叔侄俩了,竟然还能吵起来。
长河觉得这是个大新闻,忙不迭地跑去告诉长海分享一番。
长海正在旁边抱着茶壶晃晃悠悠品茶,听后若有所思。
晚上的时候,郜世修刚刚进了国公府的门,还没到菖蒲苑,长海就赶紧撂下手里的一切事情,跑到玲珑的屋里去找她。
“小姐!”长海在她院子里叫,“爷等会儿就回来了。八成会直接去书房。”
玲珑正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呢,听后手一抖,蹭到了棋盘边缘掀翻了棋盘。
愣愣地看着满地的落子,她心里头涌起了不好的预兆,推门去问长海:“七叔叔要回来了?还有多久?”
“一炷香时间要不了。顶多一盏茶时候。小姐要不要去书房等着?”
“……还是不了。”玲珑蔫蔫地说,“等会儿七叔叔如果要找我,你就说我已经睡了。”
长海看着空中弯月。
俗话说得好,吵架不能隔太久。时间越久,矛盾就越难解决啊!如果小姐现下真的睡下了,七爷那边怎么办?
昨晚上小姐走了后,七爷一整宿都没睡。
旁人不知道。可他昨天刚好晚上轮值,在七爷的院子里守了一晚上,最清楚不过。
长海当机立断下定决心,把玲珑请到了前头院子里,拿了茶叶茶具出来。
“属下平时没事儿了也泡点茶喝。”长海笑道:“就是手法不怎么样。平时小姐都在七爷那儿,属下等闲不敢请您。看现在小姐有空,就冒昧地向您讨个恩情,求一杯茶。”
面对着茶叶和茶具,玲珑就把之前的各种烦心事儿暂时抛到了脑后,笑着说了句“好”,开始静心地一步步做着准备。
长海悄悄地朝不远处的长河抛了个眼色。
都是并肩作战多年的同僚,平素执行行动的时候也很少开口,都是靠着眼神交流和打手势来进行下一步。
长河会意,偷偷摸摸跑到菖蒲苑门口观察情形。远远看到郜世修过来,忙快速撤回,到了长河这儿无声地比划了个手势。
长海了然,点点头。
没多久,茶香四溢。
长海请了玲珑把茶端给七爷。
玲珑抬眼默默地看着他。
长海歉然地挠了挠头,“其实属下这儿哪有那么好的茶呢?这是七爷的,属下问茶水间的人要了些来。”
在玲珑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爷昨儿晚上没睡好,几乎一夜没睡着。旁人说什么,爷都不会听。属下就想着,也就小姐您说的话能对爷起点作用。不如您拿了茶和爷好好说说?”
在长海看来,就算是七爷和小姐有了矛盾吵了架,那也一定错在七爷。要知道,小姐脾气多好啊!多漂亮啊!怎么可能是她的错呢?
他想着,提一提七爷昨晚没睡的事情,许是小姐一个心软,就能原谅七爷了。
玲珑听后却是心里更加的五味杂陈。
……想七叔叔洁身自好那么多年,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结果一朝英名毁在了她这儿,被她给破了戒。
想必他是懊恼了一个晚上,气到睡不着吧?
玲珑是又心虚,又紧张,在这儿踌躇犹豫着。
长海看不过去了,把茶盏一把塞进她的手里,“七爷现下差不多到书房了。小姐不如过去看看吧。”
其实玲珑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七叔叔。
这世上没谁比七叔叔对她更好了,她舍不得不见他。
早也要见,晚也要见。不如趁个早,知道七叔叔提出的要求后,她努力去完成就是。
玲珑把心一横,朝长海点点头。径直朝着书房行去。只不过她并没有带上茶盏。因为怕自己一个紧张把茶具摔了,那可得不偿失。
现下天已经黑了。各处挂起了灯笼,照亮了去往书房的路。
玲珑越走越慢,到了门口后,脚步已经迟缓到几乎迈不动。
临近门边,她失去了刚才横下心的勇气,紧张得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