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慎重,为什么势必要杀自己?一个疏神,已露出了破绽。
林岩见机,抽出长剑,这一剑可谓快、准、狠!就算没有六人联手,秦夕照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要抵挡他这一剑都需全力回击,此刻腹背受敌,如何还分得开身去招架?一时间万念俱灰,林岩长剑直指向自己咽喉,不由得长叹一声,承影剑已垂下。
人在死之前一刹那应该想些什么?秦夕照从前并不知道。从没有感觉过如此贴近死亡。
这一刻,自己想的是什么?
他笑了,自己想的是陆商阳。他想,自己是后悔了,应该在那一刻握紧他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握不住,就两个一起摔下去吧。毂则异室,死则同穴。我想的,偏偏一样都没有做到。当我发了疯地想要名要利时,我没有得到,反而失了惜晴。当我想要跟陆商阳一起策马江湖,快意恩仇时,我又执著于我的固执,我的骄傲,还有种在我心中的仇恨……于是,我就让机会一次又一次地从手中溜走,就像清黄沙。
我后悔了,我应该握住你的手的。那是我的幸福。不过,幸福于我而言,是那么遥不可及。
剑尖已划到咽喉。已可感到那逼人的剑气。
我后悔了,我宁愿,两年前,死在你的龙渊之下。
一道红影一闪,叮地一响,架开了长剑。秦夕照睁开眼睛,一管鲜红如血的玉箫。是赵构的凤血凝。他无意识地笑了笑。
最后,你还是不忍杀我。当一个人,违背了他自己的原则的时候,大概,就离死期不远了罢。你,赵构,也不例外。
“王爷!”林岩长剑已落地,赵构一挡之力,非同小可,已震得他手臂酸麻。
赵构手执玉箫,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秦夕照,他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得仿佛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王爷!……”
赵构低声喝道:“退下!我的事,由我自己决定。”
林岩动了一下嘴唇。他知赵构心意已决,既然他亲自出手,就决不容别人再动秦夕照一下。挥了挥手,与几名刺客退了出去。
秦夕照不再有笑容,道:“赵构,你比我想的还狠。”
赵构淡淡道:“如果我够狠,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
秦夕照不语,他知道赵构说的是事实。“如果你命人杀我便是为了来救我的话,你现在一样可以动手。“
赵构背转身去。“明天赵桓登基,我也遵守承诺,封你为宁王。你非皇室中人,封爵到此,已是极致。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弹指一挥间,如此而已。你不尽情享乐,一味追忆过往,有何意义?”他回眸,眸中竟有深切悲哀,“逝者,如斯夫。聪明如你,难道当真不懂?”
赵构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顿住,缓缓道:“夕照,不要逼我杀你。”
秦夕照冷笑道:“王爷此举,本来便是嫌我知道得太多,杀人灭口而已。”
赵构冷然道:“你心中明明知道,你是在强词夺理。你为何,我不知,也不想知。或许等到我知道的那一天,也就是你死于我手中之日!”
秦夕照道:“虽然这句话很俗,但我还是要说。赵构,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赵构猛然回头,直视着他道:“那好,咱们就来斗斗法。不过,虽然这句话也很俗,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你要知道,那个输的人,必然是全盘皆输,一无所有!”
秦夕照道:“我本来便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输掉的?不过是这条命罢了。”
赵构嘿嘿一笑,道:“只怕到了那时,你这条命也不是你的了,是我的。”
一转身摔门而去,门扇在风中左右晃动。
秦夕照望着他背影消失,慢慢坐了下来,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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