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横笛
一个下雨的黄昏,茗战接到一张拜帖,是南宫残,他们的人已经到了斜琅山脚下,说如果茗战教主收下帖子,那他们明日上山,如果拒绝,他们现在就走。
南宫残,今年十七岁,武林名宿南宫渊最小的儿子,如今是南宫世家少主。当年慕容澜沧连废南宫家七大高手,后来受伤,反倒被南宫世家唯一没有下场比武的南宫残所救,并且亲自护送回斜琅山,这份渊源让慕容茗战无法拒绝。
尽管现在澜沧伤势未愈,需要静养,可是茗战怎么也不能把南宫残拒之山门之外,他问送信上来的人,“残公子一行几人?”
冥月教的传令弟子恭敬的回答,“南宫残公子,再加上他的四名随身侍从,一共五人。”
“好吧,收拾客房,让他们今夜就带剑上山吧。”茗战把拜帖递给身后的小童,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正要出去的传令弟子,“残公子说上斜琅山有什么事吗?”
“禀教主,残公子只说空山夜雨,他们要找个地方避雨驱寒。”
茗战听了嘴角牵出了一个冷淡的笑。
“好了,你们快接残公子上山吧,他们就住在西翥阁,那里也要好好打扫一下,准备好热水和饭菜。一会见到残公子就说我不去迎他们了,明天一早我会去西翥阁见他的。”
那人恭敬道了是,连忙退下。
等茗战回到房中的时候,外面夜色已经浓,大雨也下了起来,敲打着树枝和窗户。下人们关好窗子,也放下了帘幕,茗战走进屋子看见澜沧坐靠在床上看书。烛光很明亮,照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好,没有前几日惨白惨白的模样了。
澜沧醒了以后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这些天澜沧的精神不是很好,闭目养神的时候多,可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踏实,身上的伤也着实折腾了几天。昨天夜里些微熏了香,澜沧这才一觉睡到天亮,今天的脸色也好多了,有些血色。
茗战把蜡烛拿着靠近了澜沧一些,看了看他,然后说,“晚上别看书了,费眼睛。”
澜沧看他这么说,没有反驳,看了看他,就把手中的书递给茗战,茗战顺手翻了一下,竟然是《论语》。澜沧博览群书,经史子集无不涉猎,至于琴棋书画方面虽然不是全部很精通,但是在品笛还有茶道方面却有些无人出其右的气势。澜沧少年英才,诗酒fēng_liú,却对八股文章儒家教条嗤之以鼻,所以今天茗战看到澜沧读《论语》,他感觉有些诧异。顺手把蜡烛放在桌子上,他坐在床边,陪着澜沧。
澜沧看了看他,笑着说,“我要是以前要是多读书,养养性子,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和野草一样。茗战,你可有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东西?”茗战一面把被子帮澜沧压了压,一面说着,“你我相处这么久,我都喜欢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吗?练剑,茶道,种花,还有,最近对药性也有兴趣。”然后他看着澜沧说,“问这些做什么?”
“其实,……,”澜沧顿了顿,仿佛不知道要怎么说,然后想了想,“这两天我在想,其实你喜欢的东西只是我曾经喜欢的,然后在这些年里我强加在你的身上。记得原来你喜欢琴,但是我喜欢横笛,所以就逼着你练横笛。”说到这里澜沧想起原来的情形就笑了,“你还砸坏我几支好笛子呢。”
“那我也没少受罚。被你罚跪在戒律堂,一跪就是一天一夜。刚开始甚至不给我饭吃,后来终究不舍得偷偷的给拿来了几个包子,还不想让我知道。”
“……,我以为你睡着了。”
“被罚跪,谁睡的着,我那是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养的连呼噜都打出来了,口水流了,……”
“……,你,……”茗战要反驳他,后来也许他们都认为这样的回忆过于亲昵,突然有些尴尬,就都不说话了,就听见外面的雨稀里哗啦的下着,屋子里却很安静。
过了一会,茗战用一种近似梦语的声音说,“原来一直抗拒,后来发现笛子的声音真的不错,百转千回之后依然那么悠扬,逐渐的喜欢上了。自己也不是刻意逼迫着自己练习,就是总是感觉如果没有它,生命里好像少了什么一样,……,渐渐的就离不开了。好了,夜深了,快睡吧。我去再拿一床被子,今夜冷,睡在外屋我可不想得病。”
“……,对了。”走到帘幕外面的茗战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南宫残来了,他说要在斜琅山躲雨,现在应该已经到山上了。就住在西翥阁。要是没什么,我先走了。”
那夜以后,茗战一直守着澜沧,却再也没有做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