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静静地看着她，满目怜惜，却是一言不发。

“别这么看着我。”红儿笑着蒙住了她的眼睛，“你闹也闹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月老看着两个女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回神一看，诸多弟子们竟然也是呆滞着。

“师傅啊……”有个小弟子一脸迷茫的问月老，“她们真的是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竟然也可以情深如斯。

月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小老儿可不如大人您，虽然有心助您，却终究是不敢去触犯天条。

八月之后，中秋转眼就到了。明月依旧带着红儿在四处停停走走，偶尔路过一些小镇，便去看看马匹，或者补充点粮食。

八月十四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蜀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红儿这才真的见识到了。只看一眼那登山的道路便觉得渗人：悬崖之上隐约可见凿出来的山道，旁边密密麻麻插满了木桩。更高处稀稀落落的散落着几方悬棺，四五根木桩支撑着，风吹日晒之后，恍惚间看过去，似乎就要落下来一般。红儿向下瞧去，山谷之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红儿随着明月走了那么多山林，也没见过这么可怖的地方。明月却似乎习以为常，伸手揽她入怀，眯起眼笑得好看：“皇帝不是要来找我么，那就来好了。”

蜀地山道之难，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即使皇帝逼着侍卫们进来，也只能是力不从心。稍不注意山道被毁，想再进去就难了。

“蜀地地势奇特，本来就是蓄气之地。这里的山水都极有灵气，妖多仙也多。仙妖想要隐匿行迹都会选这里的。”明月脸贴着红儿的鬓发，“只是你在洛阳长大，水土不服是难免的了。”

这一路下来，红儿已经有些水土不服了。好在明月一直给她找些奇怪的草药吃，也不算严重。红儿早听过蜀地湿气重，稍有不慎就会患上【风湿】。可是明月告诉她，最厉害的不是湿气，而是瘴气。这里的瘴气长年淤积不散，经年累月下去，成为难以逾越的屏障。即使是蜀地人也不会多去触碰的。不过即使如此，微弱的瘴气还是会蔓延到屋舍中。若非长年习惯的人，极有可能中毒。

红儿耐心的等着明月的“但是”。

“不过……我是神仙嘛。”

红儿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洛阳到处张灯结彩。夜深之后，仍然可以听到城中的喧哗声。只有过年还有这天洛阳是没有宵禁的，城中人当然要放肆一番了。皇宫之中也是一片喧闹，唯有皇帝的紫霄殿，几乎是寂静的。

“蜀地？”皇帝诧异，“那里的山道……我怎么去找她？”

“你找不到的。”白衣的女人冷冷道，“她们藏进了蜀地的瘴气之中，你的人根本进不去。”

“那要怎么办？”

“等。”女人依旧是一脸漠然，“我所料不差，年关的时候她就会回来。”

皇帝大喜：“真的？”

女人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武明空何等枭雄，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皇帝还没来得及愤怒，女人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这样的话，明月曾经说过。不是这么直白，带着点点宠溺，柔声问幼年的武桓：“你这么乖，以后怎么做皇帝？”

武桓偏着头问明月：“姑姑不喜欢策儿乖么？”

“怎么不喜欢？”明月笑着摸着他的头，“只是策儿对姑姑乖巧就好了，其他的人可不要这样子。”

武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如今想起来，明月是觉得自己太过软弱了，软弱得根本不像武皇的子孙。

皇帝慢慢掏出了枕头下的绣袋，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用红绳系着的小铃铛。这是皇帝五岁的时候明月送给他的礼物，是她亲手用琥珀雕琢打磨出来的，说是以后皇帝要是出什么事了就摇这个小铃铛，那么她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会赶回来。年幼的皇帝调皮，走到哪里都拿着小铃铛摇啊摇。明月宠他，竟然每次都出现了，然后好笑的曲起指背敲他的脑袋。皇帝每每抱头鼠窜，下次却是照犯不误。后来皇帝长大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两个人之见便再没有回到过从前。

如果……我摇这个铃铛呢？

皇帝看着手中的小铃铛出了神。

姑姑，你会回到策儿身边么？

皇帝想着，竟然真的轻轻摇起了铃铛。

夜深的时候，明月还笼着袖子看着月亮出神。忽然之间，耳边传来细细的铃铛声。不甚清脆，扑扑的，那般熟悉。

红儿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问她：“想什么？”

明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你听，铃铛声。”

红儿听了片刻，摇了摇头：“哪里来的铃铛声？”

“你听不到……”明月笑了笑，“这是……我送策儿的小铃铛。”

红儿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武家的孩子，从小就不太一样的。”明月回想着，“策儿之前的诸位皇帝，其实都与我不亲近。许是因为他们被封太子之时已经不小了，再被送来我身边，总和我有隔阂。策儿不一样，他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皇帝年长无子，立刻就封了他为太子。他被奶娘抱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婴孩，刚刚长开，红通通的像一颗肉团子。我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生怕把他惊醒了。”

明月笑了起来：“结果他还是醒了，咧着嘴就朝我哭。我看着他泪汪汪的样子，从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