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而不是在修罗场,段崇和李元钧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
只可惜他们选择的路不一样。早在段崇叛离千机门开始,他们总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上。
李元钧手指抚过茶盏沿,目光触及骄霜剑上悬着一枚沉赤色的剑穗,轻挑了挑眉:“武剑穿袍?”
段崇握住剑穗,回应道:“止杀戮。”
“有意思。止得了杀戮,可止不了恐惧。”李元钧轻挑眉峰,“是成璧做得?”
段崇不答,轻蹙着眉,显然一旦李元钧提及傅成璧,段崇本能反感起来,不能控制。李元钧有意无意拨弄他那一条敏感的神经,口吻轻描淡写,仿佛的确在关心傅成璧的事:“她身上的伤如何了?”
段崇握了握拳,口吻凝冰:“你没有资格过问。”
李元钧说:“本王是她的舅舅。”
“她如何伤得,你最清楚。”
“与本王无关。本王并不知情。”
段崇轻眯了眯眼睛。这句话实在不像是从李元钧口中说出来,此人自矜高傲,他不在乎的事,向来不屑于解释。
李元钧目光凝在剑穗儿上移不开。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记忆,类似的剑穗……似乎他也曾得过一个,只不过比现如今的这个更拙些,那时候她还叫青雀。
宫中小景湖,他对着傅成璧唤出了这个名字,她明显的僵硬顿滞,李元钧全部收在眼中。他可以相信,傅成璧应该也有一些与他一样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叫青雀,也应当知道她曾娇声娇语地唤过他舅舅,夫君……
思及此,李元钧愉悦起来,这种心情并非刻意,更像是从内心深处自然涌上来的,一想起就会如此。他的手指逐一敲打着石桌,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道:“她很乖巧。从小就是。”
段崇面无表情,也并未答话。李元钧不了解傅成璧,段崇也并不想让他多了解一些。
李元钧似乎还想说些甚么,这厢杨世忠的脚步近了。瓢泼的大雨中,两个信鹰架着一个人过来,一把扔到地上,用脚踩着。
“冤枉……冤枉……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这人是府上的一个奴才,李元钧看着模样很生,应当是在外府洒扫的奴才。
内府中的人全部都是他的心腹,李元钧对每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皆信得过。若有面生的,必定是外府的小厮,他们平时只做些打杂的活儿,而且都不是长工。李元钧很谨慎,因此外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人进来,且规定不得踏入内府一步。
段崇看向杨世忠。他沉了沉眉,从袖子当中掏出个不起眼的小盒子,立刻上前言道:“这是从他柜子的暗格里搜出来的。”
小盒子一打开,李元钧一下眯起了眼睛。
澜沧珠。怎么可能还会有澜沧珠?
当年沈鸿儒与段崇联手清剿乱党,十殿阎罗死得一个不剩,就连澜沧珠也是逐一毁灭粉碎的。李元钧细观,看澜沧珠的纹理和质地,确定此物绝非造假。
段崇看向李元钧,一字一句地说:“恐怕还有同党。再搜,不要放过每一处角落。”
“段崇!”
段崇立刻道:“睿王爷,人是王府的人,乱党的信物也是在府上搜出的。如果不彻查清楚,有损王爷逍遥王的清名,纵然皇上信任王爷,也抵不过投杼逾墙的道理。”
此言罢,一字再从段崇齿间啮噬出来,带着狠意和戾气,“搜!”
之前无真凭实据,李元钧料定段崇不敢有大动作,所以并不慌乱;可现如今拿捏住证据,一旦与乱党沾上了边儿,段崇手底下的人做起事来可是毫无顾忌。
这一搜,几乎将睿王府翻了个底儿朝天,闹得后院的女眷们都瑟瑟不安。忍冬夫人以及宜娴相继去世之后,府上的姬妾能算得上名号的也就逐春、眠夏和落秋三位夫人。
落秋夫人是个有脾性的,翻箱倒柜的都给扔出来,冷言冷语地喝道:“搜个干净!若搜不出甚么来,事后王爷可不会轻饶你们这帮狗奴才!”
逐春夫人劝她少说两句。眠夏夫人站得远远的,婢子在旁撑着伞,皆默不作声。
官兵到底忌讳着睿王爷的情面,赔笑说着好话;可领头的都是信鹰子,一丝不苟地遵从段崇的命令,哪里会将她这等轻飘飘的威胁放在耳中?
先前段崇下过吩咐,怎么闹腾怎么来。他们自然毫不手软,甩开了膀子去干。本来六扇门行事就带点匪气,有段崇看着还好,这次不被看着也就罢了,还是段崇默许过的,行起事来比之土匪强盗丝毫不差,说是搜府,行径跟打家劫舍的差不多。
一直持续到黄昏后,段崇才收兵。杨世忠拎起地上已经嚎了半天冤枉的“乱党”,带上赃物澜沧珠,一并向李元钧请了辞。
待出了王府有一段路,杨世忠看了一眼趴在马上嚎得不动弹的奴才。
挑中这人纯属他倒霉,他手脚不怎么干净,之前犯过案被六扇门的人逮了个正着,口头教育了一句后就放走了,这回让他代替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