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皮裹着白骨。他的手指抓在自己的大腿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落指处,大腿的轮廓清晰地印在了袍子下面,腿上更没什么肉,瘦骨伶仃地立着,莫名让人替他悬起一口气。
因为看起来实在是毫无威胁,所以挽月只好奇地盯着他看。
后头的人越来越近,他大口喘着,偏头看了看,抬起一只手撩开了挡住脸的头发,转回头,紧紧盯住挽月,大大地朝前踏了一步。
挽月见他举止无状,正要退时,看清了他的模样,不觉一怔。
这个人,好面熟。
他的脸也瘦,皮肤极其苍白,脸颊微微向下凹,但显然是个非常俊俏的少年。
他的身体极弱,方才的奔跑于他而言完全是超负核的剧烈运动,眼下他已喘得说不出话来,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哮喘。一件袍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看起来不大合身。他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随时要晕厥。
挽月迟疑地皱起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
少年双目一睁,眼中微微迸出一丝精芒,旋即,他翻起白眼,嘴唇胡乱颤动。
他喉咙里发出拉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对他说?”
他吃力地分出一只手来,指向挽月身后的屋子。
这个动作,让他另外那只支撑着身体重量的手臂有些不堪重负,他指了一指,急忙把那只手重新拄到腿上。
“是啊,怎么?”挽月歪着头,面露不解。
少年的头向下垂了两下,似乎是点头,又好像只是在喘气。
他的身体极大幅度起伏了一下,应当是吸了大大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见到辛无涯,要记起我的话,不要上乌癸山!要,第一次,想起我。还有我的、我的招牌……”
此时已有人跑到不远处,挽月微微踮起脚向他身后看了看,见是陆川等人。
少年突然立起身子,猛地扑向挽月。
挽月大惊,下意识地躲向一旁,然后看见少年一脸苦逼地摔向地面,还未着地,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挽月嘴角抽了抽。
“七叔!”
“老七!”
“神棍七!”
后头那群人大呼小叫,扑到那少年身上,拍胸口的拍胸口,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不忙活。
陆川抬起头,急切地问挽月:“他说什么没?他说什么没?”
挽月扶额:“乱七八糟的,什么第一次,招牌,辛……”她一愣,辛无涯、乌癸山?这个人怎么知道?
方才,听他说话艰难,又语无伦次,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
“忘了。”她摊了摊手,“他说话不清不楚。怎么了?”
“嗨呀!”陆川重重拍了拍大腿,“怎么就叫他跑了,怎么就叫他跑了!”
挽月奇道:“他不就在这里吗?”
此时林少歌也被吵醒了,他出门来,轻轻揽住挽月肩膀,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那群乱哄哄的人。
陆川还在拍腿:“好不容易醒一回,好不容易醒一回,怎么没问问如今该怎么办呀!嗨呀!”
挽月轻咳一声,想起方才他们喊这少年“神棍七”,便笑道:“是扶乩吗?”
陆川大摇其头:“说来话长了。下次醒又不知什么时候,唉,怎么就没看住他,小云儿!下回别再安排人给他捏胳膊捏腿儿,我看他再跑!”
“是!”安朝云脆生生地答应。
第261章 预言家
“发生了什么事?”少歌问挽月。
“他跑过来,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偷偷挤了挤眼睛,示意不想叫旁人听去。
少歌心领神会,牵着她回了屋。
“他说,见到辛无涯,要记得不要上乌癸山。”挽月郑重其事,“还要记得他的招牌。”
少歌轻轻挑眉:“他们称他为神棍,莫非……”
挽月笑道:“神棍,总是能算到过去未来。不过依我的经验来看,他们算过去都是准的,算未来都是不准的。”
少歌也笑:“若辛无涯和乌癸山都是他‘算’出来的,倒也不能说不准。”
挽月想起了什么,低头暗笑一阵,说道:“我曾经那个时代,总是有许多预言家。大体上分为两类,一类是每日都作一个诸如‘明日有火’之类的‘预言’,然后某一天真起火了,大伙就会记起他昨日的‘预言’,以为准极了。另一类呢,著书立说,将此前几十年的事说得云里雾里,然后再预言明年必将如何如何,咳,然后将著书者编成一个百年前的古人。”
林少歌笑弯了眼睛:“前几十年的事都被一个百年前的古人说中了,那定会有人相信明年必将如何?”
“是啊。”挽月笑,“所以总是有许多‘世界末日’。”
二人笑作一团。
迟些时候,时项拎着酒和腌肉,来到林少歌住处。
他已将事情打探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