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峰上,断崖旁,墨轩正和窦漫坐着看那被落日余晖染红的云海。今天的他们终于得到了休息的允可,尽管消息来得有点迟。墨轩已能适应三十斤的负重,紫冉虽是女孩却也不差,二十斤的负重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可她累了,几天连续不断的负重跑让她浑身酸痛,此刻的她正美美的躺在床上,据说这是最后的休息时间。
“小轩,你觉得雾隐好吗?”窦漫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云海。“十年,眨眼间的我都在这住十年了?知道吗,十年前的雾隐不是这样的。”墨轩看着窦漫,莫名其妙的听着。“我刚来的时候也只比你大几岁,那时的幕幕却一直记着。这是家,一个有着很多兄弟姐妹的大家庭。那时的房间可不止这些,这里也时时有人谈笑。”他拍拍身下的崖石,继续道,“那时的雾隐是所有人都羡慕的所在,她用自身独有的魅力吸引拜访者,门庭若市,师父的好友永远那么多,师姐的倾慕者永远能将门槛踏破。知道吗,师姐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人,不仅如此,如果没有你们的出现,她也会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可是,只一夜间,一切都变了。师姐不见了,师兄都成了泥里的枯骨。我还能听到他们长剑的哀鸣,那曾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师父走了,诺大的雾隐峰上也仅剩这几人留守。我们再不是别人眼中羡慕的所在,因为我们失去了让人羡慕的资本。那时的我小,不懂他们都去了哪儿。危险来临时的他们可以躲也可以走,没人这样选择。如果可以,我也愿和他们睡在一起。像我刚才说的,这是家,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家,没人能破坏,除非所有人都不在了。小轩,你有家的概念吗?”窦漫看着墨轩睁大的眼,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家里的人可以相互嬉笑吵闹,好比我和你楚昇哥他们,这是家存在的必然条件。而当家受到威胁或破坏时,我们都能为之而献出生命,这是信仰,因为我们怕,怕别人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
“你知道?”
墨轩一脸认真的点头。“我知道,离叔,紫铭哥,小冉,他们都是我家人。紫铭哥总能在我们受欺负时站在我们身前,我也会在他们受欺负时站在他们身边,哪怕我什么都不能做。离叔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相互帮助,哥哥要保护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我们答应过的。雾隐峰下的小屋就是我们的家,离叔,紫铭哥和小冉都是我的家人。”
“小轩,如果可以,你愿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吗?我,你楚昇哥万钱哥他们。”
“当然,你们都对我很好,和云村里的人不一样。”
“那你愿意留在这吗,和紫铭他们一起?”
“窦漫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啊,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墨轩自不会明晓窦漫的目的,他还小,只能做些直觉之内的东西,不足以用察言观色来揣测别人的内心。不过不急,话音刚落,一个浑厚的声音即时响起。
“诱惑小朋友,这不可是你雾隐的作为啊。”
转头,墨轩看到的是个满头银发却精神奕奕的老人,或许不能将他归入老人一类,除了那满头的银发白须外,再没有老人的衰弱在他身上暴露。他的嘴角含笑,双眼扫视间带着些由衷的喜悦,仿佛身临其境似的,地点是他无比熟悉而又怀念的所在。
和墨轩不同,窦漫在看到老人的瞬间就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无疑,即使知道对方的不怀好意,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对方隐隐间散发而出的果决已让他了解自己身处的环境,习惯使然,他还是将墨轩护在了身后。
“怎么,不想问我些什么?”老人笑道,“你也太淡定了吧,我现在可是雾隐的入侵者诶,不过你的作为还可取。怎么,他已经是你雾隐的人了?”
“前辈面前,小子怎敢放肆。”窦漫胖脸带笑,暗中却早已将体内游走的灵气汇集。
“也对,你小小灵越三阙的修为,确实不能把我怎么着。”他走近拍拍窦漫的肩膀,一股灵气顿时箭般穿透窦漫的丹田将之汇集的灵气打散。窦漫想避,在老人企图靠近他的瞬间,他却避无可避,身体被禁锢般立在原地。“放心,我没恶意,只不习惯别人惊弓似的站在跟前,哪怕对方对我毫无威胁。”他在窦漫身边的崖石上坐下,墨轩站着还是没他高。“好久没在这坐了。”老人眼中回味的色彩更浓了,只没人看到。“你们的师父呢,还没回来?这雾隐,还能回去吗?”
“雾隐不需再回去,它最值得留恋的现在。”
随声而去,墨轩看到了踏步而来的司徒玄奇,身边站着许久不见的紫铭。
“紫铭哥,你去哪了,我和小冉都好想你的。”
小别重逢,孩子间不掺杂质的感情让墨轩迫不及待的冲向紫铭,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该做的,哪怕身边坐个陌生人。
另一边,司徒玄奇恭敬的走近老人,拱手道,“不知明帅远道而来,望恕司徒怠慢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