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里的新娘准备好,外面也为难够了新郎,顾婉终于凤冠霞帔,团扇掩面,被扶出门,登了车。
沐延昭松了口气,偷眼瞧了顾婉几眼,可惜看不清楚容颜,人就钻进车里去。
按规矩,他得御轮三周,先回去。
顾婉才由顾安然,带着一群家里人,浩浩汤汤地护送着一起走,幸亏用得是顾家自己准备的车马,要不然,一路上颠簸,可够受的。
顾婉坐在车里,不觉神色飞驰——这时节成亲之后,可是有三个月的试婚期限,三个月之后,她才能算正经的沐家媳妇……不知自己要是不满意,三个月后能不能转身回家?难不成只有男方能退货,女方不行?
沐延昭喜气洋洋地骑着高头大马,心里念叨着终于把媳妇娶进了门,要是他知道顾婉正琢磨如果不顺意,能不能退货,也不知会怎么想了!
当然,顾家的小娘子最多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到了王府,先是拜天地,和后来人们想的,要夫妻对着磕头不同,这时候的礼仪,应该是女方先拜,男方再还礼,一共拜四次,礼成!
拜完天地之后,新娘子也还不能被送进洞房,按照规矩,要等着吟诵完却扇诗,放下团扇,让宾客们欣赏新娘的容颜。
沐延昭一本正经地振了振衣袍,笑眯眯地吟道:“闺里红颜如舜花,朝来行雨降人家;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须罗扇百重遮。”
“噗嗤!”他话音未落,顾婉就忍不住笑了。其他宾客们一愣,也是哄堂大笑。
沐延昭堂堂七王爷,吟诵的却扇诗竟然如此明快直白,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含蓄文雅,而且他的语调还故意拖得老长,光明正大地露出几分不乐意,逗得在场的人想不笑都难。
笑过,顾婉大大方方地把扇子落下。沐延昭呼吸一顿,正了正神色,目光柔和,从心底深处,长舒了一口气——从此之后,他的小红颜,终于属于自己。
好半天,满堂的宾客才齐齐发出一声——“呼!”一大半人,都忘了呼吸!
不得不说,顾婉实在是个美人,她以前不仔细妆扮,甚至还年幼时候,已经是出色的佳丽,让阅女众多的乐安侯水波,也心动神摇,此时,难得盛装打扮,端是倾国倾城!
沐延昭把袖子扬起,二话不说,搂着媳妇转身就跑,把满座的宾客唬得一愣一愣的,一不留神,就让这家伙把新娘子送回了房中。
来做客的,也多是青少年,和沐延昭年岁差不多的很是不少,都是慕少艾的年纪,如今美人惊鸿一瞥,来不及细细欣赏,就让人给藏了起来,哪里肯干休,再加上对抱得美人归的沐延昭,各种羡慕嫉妒恨,连他王爷的身份都不顾忌了,一拥而上,摩拳擦掌,准备灌酒。
沐延昭伸手拽住齐长关的衣领,把他往身前一推,又往他怀里塞了一只酒杯,一坛美酒:“你不是最爱喝酒,今天兄弟便宜你,替我喝个痛快!”
于是,塞上飞白一脸迷糊地端着酒杯,拎着酒壶,开始给沐七挡酒。
沐延昭趁机便溜回洞房里去,把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宾客,全丢给他那两个可怜伴郎,还有单纯的齐飞白。
他是只沾了些许酒气,丝毫未有醉意,却可以想象,他的好兄弟会有什么下场!
当然,沐七绝对不介意,明天送飞白童鞋一锅醒酒汤……红烛点点,烟气袅袅。
顾婉坐在床上,凝望着桌上的红烛,烛火将她的眉眼,照得一片朦胧。
沐延昭踩着一地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走到窗前,两个人一对眼,心里便不觉一松。
沐七从桌上取下绑着红绸的剪刀,剪下一缕头发,顾婉也贡献了青丝一缕,沐延昭灵巧的,漂亮的手指,轻盈地将两缕发,挽成‘合髻’。然后握住顾婉的晶莹剔透的玉手,将合髻放在她的掌心里。
两个人的头发,都是黑亮黑亮的,合在一块儿,不分彼此,分外缠绵。
顾婉眉眼含笑,忽然想起一首诗——依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问无人处,绾作同心结!握着漆黑的发,小心地收在梳妆盒底层,锁好。
合欢酒盛在晶莹剔透的合欢杯里,由五色绵连系于一起,玉质的合欢杯,在灯光下越发明亮,里面红色的酒水,更是透露出浓郁的喜气。
顾婉玉臂轻扬,饮下艳红的酒水,脸上也不觉升起红霞,沐延昭握着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