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又去望了他一眼。彭长老笑道:“下得好大的雪啊,是不是?”
黑衣僧道:“是,好大的雪。”
彭长老道:“来,咱们去瞧瞧雪景。”说着推开了板门。
黑衣僧道一声好,便起身与他出门。
彭长老道:“你师父说得好,杀人是万万不可的,但你全身劲力充溢,若不和人动手,心里便十分难过,是不是啊?”黑衣僧迷迷糊糊的应道:“是啊!”彭长老道:“你不妨发掌击这雪人,打它,那可没有罪孽。”黑衣僧望着雪人,双臂举起,跃跃欲试。这时离二僧到来之时已隔了小半时辰,瘦丐身上又堆了一层白雪,连得他双眼也皆掩没。彭长老道:“你双掌齐发,打这个雪人,打啊!打啊!打啊!”语音柔和,充满了劝诱之意。黑衣僧运劲于臂,说道:“好,我打!”
白眉僧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杀机既起,业障即生。”
小龙女从她怀中抬起头来,李莫愁轻笑道:“这两人干了许多坏事,活该有此报应。别为坏人担心了。”小龙女微微点头,又趴回了她怀里。
但听得砰的一声响,黑衣僧双掌击出,白雪纷纷。那瘦丐身上中掌,震松穴道,“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凄厉,远远传了出去。
黑衣僧大吃一惊,叫道:“雪里有人!”白眉僧急忙奔出察看,那瘦丐中了黑衣僧这一下功力深厚之极的铁掌,早已毙命。黑衣僧神不守舍,呆在当地。
彭长老故作惊奇,说道:“这人也真奇怪,躲在雪里干什么?咦,怎么他手中还拿着刀子?”他以“摄魂大法”唆使黑衣僧杀了瘦丐,但也心中奇怪:他明明瞧得见听得着,何以不逃呢?
黑衣僧只叫:“师父!”瞪目呆视。白眉僧道:“冤孽,冤孽。此人非你所杀,可也是你所杀。”黑衣僧伏在雪地之中,颤声道:“弟子不懂。”白眉僧道:“你只道这是雪人,原无伤人之意。但你掌力猛恶,击掌之际,难道竟无杀人之心么?”黑衣僧道:“弟子确有杀人之心。”
白眉僧望着彭长老,目不转睛的瞧了一会,目光甚是柔和,充满了悲悯之意,便只这么一瞧,彭长老的“摄魂大法”竟尔消于无形。黑衣僧突然叫了出来:“你……你是丐帮的长老,我记起来了!”彭长老脸上笑mī_mī的神色于刹那间不见,眉宇间洋溢乖戾之气,说道:“你是铁掌帮的裘帮主啊,怎地做了和尚?”
这黑衣僧正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当日在华山绝顶顿悟前非,皈依一灯大师座下为僧。这位白眉老僧,便是五绝之一的“南帝”一灯。裘千仞受剃度后法名慈恩,诚心皈佛,努力修为,只是往日作孽太多,心中恶根难以尽除,遇到外诱极强之际,不免出手伤人,因此打造了两付铁铐,每当心中烦躁,便自铐手足,以制恶行。一灯大师隐居时接到弟子朱子柳求救的书信,于是带同慈恩前往绝情谷去。哪知在这深山中,慈恩却因受彭长老骗,而无意间杀了一人。他十余年中虽有违犯戒律,但杀害人命却是第一次,一时心中迷惘无依,只觉过去十余年的修为顷刻间尽付东流,此时狠狠瞪着彭长老,眼中如要喷出烈火。
第163章
一灯大师知道此时已到紧急关头,如以武功制住他不许动手,他心中恶念越积越重,终有一日堤防溃决,一发而不可收拾,只有盼他善念滋长,恶念渐消,方能入于证道之境。他站在慈恩身旁,轻轻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直念到七八十声,慈恩的目光才离开彭长老身上,回进木屋坐倒,又喘起来。
彭长老早知裘千仞厉害,却不认得一灯大师,但见他白眉如雪,是个行将就木的衰僧,浑不放在意下,本想只消以“摄魂大法”制住裘千仞,便可以为所欲为,那知一灯的目光射来,自己心头便如有千斤重压,再也施展不出法术,这一来登时心惊胆战,逃走是无法在“铁掌水上漂”手下逃生,只盼他肯听白眉老和尚劝人为善的话,不来跟自己为难,此时缩在屋角,静听慈恩喘气,却是半点不敢动弹,免得他注意了自己。
李莫愁亦是骇然:她本来觉得自己近年来武功进步甚速,全真教的老道士们已可全不放在眼里,便是黄蓉,单论武功也未必是她对手,哪知今日得见五绝之下的裘千仞,才知论掌力内功,自己与绝顶高手还差了许多。
但听得慈恩呼呼喘气,大声道:“师父,我生来是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我虽无意杀人,终究免不了伤人性命,我不做和尚啦!”一灯道:“罪过,罪过!我再说段佛经给你听。”
慈恩粗声道:“还听甚么佛经?你骗了我十多年,我再也不信你!”格喇、格喇两声,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先后崩断。一灯温声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
慈恩站起身来,向一灯摇了摇头,蓦地转身,对彭长老胸口双掌推出,只听彭长老“砰”地撞穿板壁,飞了出去。在这铁掌挥击之下,自是筋折骨断,便有十条性命也活不成了。
李莫愁恐慈恩发狂而破壁入内,干脆拉着小龙女自室内冲出,且瞧他是甚么动静。只见慈恩双臂高举,目露凶光,高声喝道:“你们瞧甚么?今日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要大开杀戒了。”说着运劲于臂,便要使铁掌功拍出。
一灯大师走到门口,挡在二人身前,口宣佛号,说道:“迷途未远,犹可知返。慈恩,你当真要沉沦于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