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楠看见卉珍在走廊上立着,见到她,赶紧迎上来。虽然她脸上颇有焦急之色,规矩却是一丝不错。卉珍果然是个稳妥的丫头。
“侍中,怕是赶不上回家吃中饭了。那马早上还是好好的,谁知道车夫刚才去套车时,发现马拉稀了,站不起来,更别说拉车了。”
“怎么现在才发现。”周雅楠听完便是把脸一沉。车夫也太惫懒了。这看车的活,就算不要求时时刻刻盯着马儿车儿,也得半个时辰照看一次。如今被人钻了空子!
幸亏这里是宫中,也算是她的大本营之一了,若是去别人府上做客,结果丢了车轮,或是惊了马,那还了得!
卉珍看见周雅楠脸色不好看,很有眼色地闭了嘴。
周雅楠也不好再说卉珍什么。毕竟车夫是周府的,并不是从宫里出来的。卉珍倒是有品级在身的宫女。
她冷冷说:“回启祥宫。”
她不知道使坏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的意图是什么。比较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周雅楠不能愉快地回周府用午膳了。
可是他以为这样便能饿着周雅楠吗?太天真了,她可是在六宫中有自己宫殿的人!怎么会被轻易算计到。
卉珍便叫一个小太监吩咐启祥宫的宫人摆饭,自己扶了主子的手,慢慢在刚下了雨的青板路上走。
周雅楠拧着眉毛道:“这车夫也确实可恶。也不必问他话,直接打一顿,撵出去便是了。”
卉珍倒是叹了一口气:“侍中,您不能怪车夫。这宫里的诡计防不胜防,谁也不能次次躲了去。”
“噢,若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更何况,我也没有刻意要他的性命,只是将他撵出去而已。”
“您这又是何苦呢?”卉珍还想再劝,看到周雅楠向她轻轻摆了摆手。她看见一大群人簇拥着升平公主,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罪魁祸首过来了。
升平公主倒是才看见周雅楠的样子,很亲切地对她说:“楠丫头,今天有空,来宫里走走?”
周雅楠很想说,谁会像你一样,把紫禁城当作自家的后花园,有空出来走一走?
再说,我和你有那么熟吗?
她一边翻白眼,一边向升平公主福了一福。
周雅楠根本不想假装和升平公主关系很好的样子。以她的权势与地位,已经不需要刻意讨好那些她不喜欢的人。
只有无能之辈才会在钻营取巧上下功夫。不需要在意人际关系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真才实学之辈,另一种是上位者。
当然喽,上位者自然不喜欢看到恃才傲物之人,也不喜欢他们的权威受到质疑。因此但凡惊才艳艳之人,多半会遭到恶意打压。
这也是通病了。
周雅楠厌恶张府,是因为她知道,张府和周府是皇上和太后特地拎出来对立的。要是他们两府人家抱成团,那他们才会夜不能寐。
因为两府的“深仇大恨”始终不能被化解,周雅楠完全没有必要友善对待升平公主。这跟锦衣夜行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升平长公主顺着杆子往上爬,邀请她一起用午膳。那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若是答应,那么长公主会在她喝的茶水里下一点料,让她中一种慢性隐毒,或者是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孩子。
若是不答应,众人便会说她乔张做致,虚伪成性。与其背上这样一个骂名,还不如一开始便撕破脸呢!
“长公主,几天没见,您还是这么雍容大方。”周雅楠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父亲最近说,他可想你了呢!”
升平长公主任是脸上功夫了得,嘴角也是不经意地抽了抽。
周雅楠不仅无中生有,说她和周仁有一腿,还诅咒她早点死掉。
“你这孩子,真是的……”升平长公主用些言语把尴尬敷衍过去,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果然邀请周雅楠去用膳。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周雅楠老老实实地说道。
升平公主的脸完完全全沉了下来。
升平长公主不适合走纯良道路。实际上,她也就是在那天周氏姐妹带着香姨娘大闹公主府的时候,初试示弱,结果发现自己的丈夫这些天对自己温柔了许多,偶尔也说一些柔软的话。
她觉得这法子好。
可是她在周雅楠身上故技重施,便是愚蠢。
同为女人,周雅楠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小算计。
所有的温柔,所有好听的话都是有它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周雅楠接受长公主的示好,那她才是傻瓜呢!
再说,长公主久居高位,平时都是别人捧她。她以为自己这样“屈尊纡贵”地同周雅楠说话,周雅楠就得念她的好处,感恩戴德,乖乖听她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乖乖奉上。
怎么可能!
真不知道应该说长公主偏执还是无知。
她现在是恼羞成怒,觉得周雅楠不识抬举。
对于不识抬举的人,她是没必要客气什么的。
周雅楠看见她果然露出了真面目,冷笑一声。
她就说嘛,装纯良的游戏,不是人人都能玩的。
因为你一但装,就得装到底,不然全功尽弃。但是忍耐两字,看似容易,做起来是极其困难的。
小心憋出内伤来。
更何况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如何忍得周雅楠的冷嘲热讽?
她当即发作了。不过她还算机智,没有直接挑周雅楠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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