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否还记得有个在少不更事的时候和她私定终身的小女孩,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当年许诺只要下山便要来找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是昌曲董家的小姐。
还有,她是否好好保管着那块凤凰浴火玉牌,先皇太后的遗物啊,让自己号召旧部的信物。
可是玉已赠人,而旧部何在?母亲那日的表情忽然闪现,然后将自己的头脑里瞬间灌满了关于屠城的幻想——是幻想,还是记忆?董俊颜弄不清楚。似乎很多次从梦中惊醒,已经汗湿了衣衫,梦中的惨叫还在耳边萦绕,所见的残肢断臂,脑浆横流的场面如此清晰。多少次,自己竟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芷灵,你说,我要怎么做?我是要做董俊颜,还是要做阳俊颜?我是该学会遗忘,只当那是个梦境,还是去找到你,拿回那块玉牌?然后认祖归宗去面对我必须面对的国仇家恨?
“那时候,我们都盼望长大,可是长大了,却又如此痛苦。芷灵,你说,我能不能选择逃避?”董俊颜握着锁魂玉,自言自语。
玉一如当初芷灵给她的时候一般,晦涩无光,却又凉意不减,而那个装着护身符的八卦袋,已经显得陈旧,却犹如尘封了记忆的口袋,看到她,便想起当年两人分别之时,芷灵那温婉而不舍的笑容,当年她十三岁,在如今的自己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孩吧,可回想起她的模样,虽然已经模糊,却又偏将那笑容记得如此清楚。
董俊颜自嘲的笑笑,对着镜子问自己:若再见到,她能不能认出我来呢?
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想自己的那点儿小秘密,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窗外早已经黑尽,走廊上挂着的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董俊颜将玉佩和布袋收好,信步出了房间,准备去院子里赏赏秋月。尤记得千雪峰上的雪月交映,叫人至今难忘,也不知道云芷灵会否像以前一样俏立床前静静赏月。也不知道她赏月的时候,是否会思念自己。
董俊颜拍拍自己的脸,问自己,今天怎么想她这么多呢?
正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静谧的夜色也被她杂乱的脚步踏碎,董俊颜有些不开心的准备说她两句。没想到这丫鬟还不及自己跟前就慌张的说:“小小姐,老爷出事了。”
董俊颜心里一惊:“什么事?”
“自今日黄昏回来,便一睡不起,到了夜里,丫鬟去叫他起床用膳,怎么也叫不醒。老夫人来也叫不醒,伸手一抹,身子居然凉了下来。”
董俊颜也不再听这丫鬟啰嗦一边朝着董淳的屋子快步走去一边问:“可有叫大夫?”
“已经来了。”丫鬟跟在董俊颜身后一路小跑居然不怎么跟得上。
董俊颜听完丫鬟这一句,心里着急,干脆施了轻功,脚尖点地,人已经窜了出去,只留□后丫鬟一连串的叫着:“小小姐……小小姐……”
片刻功夫,董俊颜便到了董淳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老夫人焦急的站在床边,身旁是董书会,董青梅夫妻也在一旁,一帮下人个个表情凝重的守在旁边等待吩咐。董俊颜拨开侯着的丫头,走到床边,只见一名白发的大夫坐在床前为董淳把脉。
“怎么样?”董俊颜压低声音问。
大夫并不回话,只是双眉紧锁似乎遇到了难题,过了半响他才将董淳的手放回被子下面。
“大夫,怎么样?”董老夫人紧张的问。
大夫摇了摇头:“我行医几十年,没见过这种情况,大人脉象犹如洪水奔泻,身体却接近冰凉,瞳孔急剧缩小,瞳仁几乎全黑,实在是……实在是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老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大夫摇摇头,困惑的出了门。
老大夫前脚出门,跟着第二名大夫又坐到董淳床前,这大夫四十多的年纪,留了大把胡须,他掀了董淳的眼皮来看,又捏了他的颌骨,却怎么也无法让他张嘴,只能放弃,然后他又检查了董淳的手脚指甲,又为他把脉,左右弄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和前面一位居然相同。
接连几位大夫都说了相同的话之后,董老夫人绷着的心弦已经到了及至,哭着叫了一声“老爷”人便昏了过去。
好在当场便有大夫,断了她是急火攻心,掐了人中,便悠悠醒转过来,又开了压惊的药让丫鬟去抓,倒不严重。只是董淳的病,几个大夫一样的束手无策。
最后一名大夫也表示无能为力之后,全家人已经被悲伤笼罩。董书会抓着大夫急切的说:“大夫,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家父傍晚都还好好的啊,求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大夫摇着头叹息一声,却挣不脱董书会的手,只好说:“这种病,不要说我没见过,便是听也没有听过,要说治病,真的是无能为力。不过……”
“不过什么?”董家人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到了大夫身上,期盼他能说出点儿什么法子来。
“不过依在下愚见,大人这病恐怕并非药石能解,有可能……有可能是中了邪,要不然你们去请个术士来看看。”大夫有点儿犹豫的说。
如今父亲生死未卜,母亲又倒下了,书会便是当家人,若在平时,对这些旁门左道虽有听说,却并不相信,只是今日临到家人头上,可算是病急乱投医,所以书会连忙扭头吩咐管家:“快,快去找术士来。全城有多少都找来。”
管家一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