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倒是她堂叔王成伟打电话过来。因为她过继到二房,所以王成伟是她堂叔,但从血缘上来说,那是亲二叔。她和她二叔一家走得还是比较亲的,她二叔一家住镇上,她在镇上读书的那几年,中午都到她二叔家吃饭,她二叔一直不赞成她向她奶奶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是真心疼、为她考虑。
王成伟在电话里告诉她已经接到他爸了,说他吓坏了,买糖和雪糕都没哄好,这会儿把她爸送他家里去,又告诉她刚才她大叔,也就是她亲爹去她家看过,说她家确实出事了。
王涯忙问:“出什么事了?”
王成伟支支唔唔的。
王涯大喊声:“二叔!”
王成伟说:“你奶奶养的鸡、鸭、猪还有家里那条土狗都死了,你奶奶也不见了。你爸正在到处找,你家可能遭贼了,我马上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你莫慌,家里有我们,你奶奶可能也是遇到贼躲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当年跟你爷爷打架还一脚把你爷爷从院子里踹到外面的水田里!”他半开玩笑地安慰着王涯。
王涯说:“二叔,我之前在这边得罪了人,前几天丢了租房合同,我怀疑有人拿到我的身份证信息找到老家去了。”
王成伟在电话里骂脏话:“我日球哦!”匆忙说句:“我马上带人过去,成安我就留在派出所了!”
王成安就是她那个脑子有残疾的傻爸爸的名字。王涯应一声:“好。谢谢二叔。”她觉得她二叔把她爸留在派出所比留在她二叔家里安全。
好在飞成都的航班比较多,王涯买了最近一班航机的票飞成都。
办登机手续、过安检和值机费了不少时间,飞机又晚点,等到成都的时候都下午了。从成都到她老家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成都的计程车只答应她跑到县城,说乡镇不跑。王涯坐计程车先坐到县城,到县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在县城换了辆计程车赶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夜里九点多。
她一直和她二叔保持联络,也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她奶奶失踪了。村子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她家遭贼似的被翻了个底朝天,院子里还到处都是血。派出所的人提取了样本,已经送到市里面检测去了。
王涯让计程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车,下车后就急急忙忙地直奔派出所。
镇上的派出所不大,一前一后两栋楼,中间一个大院子。后面那栋楼是家属楼,前面这栋是办公楼,拘留室也在这栋楼里。一楼和二楼都是办公室。
王涯奔上二楼亮灯的房间就看到她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正低着头趴在办公桌上吃面条,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王涯喊了句:“二娘!”朝那埋头吃面条的男人走过去。
那男人看到王涯欢喜地跳起来,大喊:“涯涯!”一米七八高的男人伸开双臂就给了王涯一个熊抱,紧紧地抱住她开心地蹦。她这爸,虽然智力有残疾智商只有七八岁,但天生力气大,一抱一勒,王涯就觉得全身的骨骼一紧,人都快去了一半的气。
王涯被勒得憋红了脸,她大喊:“你还吃不吃面?不吃我给你倒了!”
王成安迅速撒手,果断冲回办公椅上捧起碗活似有谁要跟他抢吃似的迅猛吃面。
屋子里的女人喊:“涯涯回来就好了,你二叔还有乡下,非得喊我在办公室里守到成安,不让我带到屋头去。你吃饭没得?走嘛,我回去给你煮碗面。”
王涯说:“二娘,我现在要赶回去,你帮我喊辆摩托车。”说话间,她见她这便宜爹已经把一碗面吃完,还得意地掀起碗给她看连滴汤都不剩的碗底,说:“涯涯,你看!碗给你,拿去倒掉吧!嘿嘿嘿嘿!”
王涯把碗从他手里夺下,说:“走,回家。”
乡镇的人都睡得早,不过夜里九点多,就几乎已经睡下,大街上冷冷清清地没几个人,更没摩的营业。她在她二娘有几个电话,给她叫来了摩托车。
开摩托车的人也是镇上的,好像听说了她家出事了镇上的几个民警都过去了,连问王涯他们家发生什么事了,说听到他们村的人说家里的家畜全死光了,还听说是王涯在外面得罪了人来寻仇的。很好奇地问王涯得罪什么人了?
王涯反问一句:“你见过寻仇的没把我砍死在外面反而跑到我老家来害人的?”她让王成安坐上摩托车,王成安说没吃饱,还要再吃两碗面。
王涯气得不行,说:“回家给你煮。”
王成安还和他讲价,说:“要加两个鸡蛋!”
王涯吼:“给你加三个!”
王成安果断成交,欢喜地爬上了摩托车喊:“开快点!”
王涯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差没哭。
摩托车倒是开得飞快,2.5公里路两三分钟就开到村里,因为她家的房子没建在村公路边,摩托车又很费力地拐过几道田间小道才到她家。
她家没亮灯,只有院子里亮着蜡烛的微弱光芒,传来几声交谈。院子外拉起警界线,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徘徊在警界线外,看到王涯就迎上来,说:“丫儿,回来了!我听说二娘让人杀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屋头还让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抢钱的,你二奶奶这辈子可没少存钱,你晓不晓得她的钱存在哪的?”
王涯暴怒地大喝一声:“滚!”又看到院门打开,她二叔和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