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妹妹不必害臊,我这做姐姐的帮不上什么忙,替妳打包行囊还是可以的。"硬是将手中的包袱塞进惜福红怀里,施翠烟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猫。
"……妳当阿福是逃难不成?这么大一个多沉啊。"薛百花冷不防出现在惜福红身边,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包袱摔在地上,她转头看见神医脸色苍白,不自觉想起那日给她解药时,神医沮丧的模样。
"神、神医……"惜福红懦懦喊了声,换来薛百花美眸冷瞪。
这个阿福倒好,自从解了锋霜花毒后就真和自己撇清关系,连昨夜商讨去荒城岗一事也没通知她,害得一早让喧哗的施翠烟吵醒,才从小童口中得知昨晚拟定的事。她看惜福红真是不要命了,居然答应宵凄玉和她去乱葬岗挖坟,那种地方除了阴气重,更有疟疾,就不怕染上不治之症?
"……阿福,妳忘了在彤绘城时,可是打死都不敢看殭尸的啊,怎么这回自告奋勇,跟宵道姑去抓鬼?"薛百花酸不溜丢的语气弄得惜福红不是滋味,她当然怕鬼,可是她更怕洛倾城。
"宵姑娘说会保我周全……"惜福红声音虽小,但在场人可都听见了。
"在下定会保护好惜姑娘。"宵凄玉朝她温柔笑道,惜福红听了耳根一热,她就是无法抗拒宵凄玉的温柔,纵然是假的,还是忍不住被牵引。
薛百花脸色一沉,咬着下唇扯过惜福红的手臂,她掏出一个青黄色瓷瓶递给她:"……本医也能保妳周全,这是柚溏丹,吃了可以抗瘴气和毒气,宁家地窖封闭多时,千万别掉以轻心。"
"谢、谢谢神医。"惜福红受宠若惊,她握着手中的瓷瓶只觉得胸口温暖。
没想到神医居然会关心她,而且不是因药人的关系。
不料薛百花却冷哼一声。神医二字从惜福红嘴里说出来令她十分不悦,她这么做可不是以妙手阎罗的身份,而是单纯以花儿对阿福的关心,只是阿福永远都看不见花儿对她的好,也不懂花儿对她的眷恋。
"凄玉师姐,事不宜迟。"秦柯芸仰头忘了眼天色,正色道。
宵凄玉点头,利落上马,惜福红见了也骑上另匹马,她拉紧缰绳,只觉得心跳异常,某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头盘旋,她低声骂自己胆小,又深呼吸冷静情绪。宵凄玉见她准备妥当,便向众人告别,缰绳一驾,两匹马徜徉而去。
阁楼中,辰堂鹤望着双手复背的洛倾城,背影看上去,她是那么孤寂,明明是个女子,却将情感与惧怕藏匿在冰寒之下,她外表是洛家唯一的独女,年仅二十的洛大当家,为了替家族报仇,竟强装成修罗模样。
如今的洛倾城,恐怕早已迷失自我。
"师妹担心?"辰堂鹤站了半晌,轻声问道。
洛倾城闻言,只略为转头,辰堂鹤没能看见她的表情。
"确实,"她望着窗下已看不见的奔腾身影,淡淡道:"我担心她使诈。"
"师妹信不过惜福红,又为何执意将黑龙环尾交给她?若是怕鬼婆狡猾,掉包了黑龙环尾,师兄也可以把鬼婆抓来,何必用黑龙环将惜福红留住?"辰堂鹤不解,他想知道洛倾城到底想得到什么,究竟惜福红还能给她什么?
洛倾城阖起双眸,听着辰堂鹤的质问没有任何回应。
怕?
她害怕的事情太多,她怕鬼婆在环尾动手脚,害得扑空一场,她怕惜福红是鬼婆派来的奸细,会陷她们于不利,她怕虎龙窟秘宝根本没有洛家鞭谱,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再次睁开眼,她眼底尽是疲惫。
多年来的追逐与杀戮,让她已经厌倦这种生活。
"如果再找不到……"洛倾城抿了抿唇,放弃二字终究哽在喉头没能出口。
辰堂鹤握紧拳头叹了一口气,他上前拍了拍洛倾城的肩膀。这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洛家多少怨恨与寄托?每次想起跪在师父和自己面前,那娇小又满脸倔强的洛倾城,他都不免心痛。
"是师兄说过头了,师妹别再钻牛角尖,如今虎龙窟还没着落,鞭谱也是未定数。"辰堂鹤扬起笑容安慰道,他不想看到洛倾城如此无助的模样,她更适合一身嚣张红艳,意气风发,彷佛怎么都无法击垮的洛大当家。
而另一头,宵凄玉和惜福红已经风尘仆仆抵达荒城岗。惜福红拉紧缰绳跟在宵凄玉身后,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眼前,果真和它的名子一样,是个彻底荒废的城岗,房舍倾倒,尸骨曝晒,只要狂风刮起,还能嗅到当时疟疾散播,死伤惨重后的血腥气息。
虽是白日,却不知为何乌云笼罩,仰天不见有落雨迹象,纯粹阴风阵阵。宵凄玉跃下马背,改以牵引的方式来到一颗榕树旁,她把缰绳绑在粗状的树干上,惜福红见状也学她动作。
"我们就在此地等候天黑。"宵凄玉拿出包袱,从中取出五张纸符,黄底红字的符咒在惜福红眼中看来诡异,这时宵凄玉抽出小刀划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上黄纸湛开彷佛一朵梅花。
惜福红不懂她为何如此,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宵凄玉食指与中指夹着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往上一抛,符咒竟然腾空起火,几乎同时,她看见宵凄玉脚下的影子咻的声分散五道,一眨眼功夫竟然窜走了。
"那是什么?!"她头一次见到奇门异术很是新奇。
"是在下养的小鬼。"宵凄玉柔声解释。
"…鬼、鬼?!!"霎时头皮发麻,腿一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