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勾引男人?我这一辈子啊,见了不知多少狐媚子,你那小小伎俩,我又岂会放在眼里?”
“草民本就是一介伶人,从未以什么如莲才女标榜自己,”绾凉冷然道,“草民自己的身份之鄙贱,心中自有较量。草民身为歌伎,命如草芥,又如何能够拒绝太守的邀约?而顾夫人身为尚书正夫人,身份高贵自不待言,又何必与我区区伶人——您口中的下贱胚子一般计较?”
“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丫头,”顾夫人柳眉倒竖,怒目而视,“竟是与我顶起嘴来!银环,给我掌嘴!”
只见那银环疾步走来,嘴角噙笑,生怕失了这个报复的机会似的,扬手便欲打。
“住手!”顾择芝厉声喝道,“夏深,你将银环带出去,她自己那二十个嘴巴子的赏还不曾领,何时倒又轮到她来打别人了?”
“你这是存心与我作对了?”顾夫人怒视着顾择芝道,“就为了一个下贱胚子!我明白地跟你说吧,我已经差人掳走了她的舅舅一家,她今日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绾凉呼吸一窒,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有底气,心下不觉苦笑。
“究竟谁才是下贱胚子,母亲心里难道不是一本清帐吗?何苦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还说什么将人请来。母亲若是执意要将人扣下,择芝也无法忤逆,只是——”顾择芝侧过身子,指着绾凉道,“您要将人交给我,我将她带去城郊的别业亲自看管。”
顾夫人张口刚要说什么,便又被顾择芝打断了:“您若是还有疑义,那我只好把这事广而宣之,反正我也不在乎顾扬灵未来的仕途。适时,您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你这逆女!”顾夫人恶狠狠地盯着顾择芝,目眦尽裂。
顾择芝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女人当嫡母是当上了瘾,曾几何时,却已然忘了不过是个姨娘抬成的正室,何时自己竟成了她的“逆女”?
“母亲,”顾择芝一只手亲昵地抚上顾夫人的肩,笑得明媚,“您算盘打的几颗珠子,真当我不知道?您那么好的手段,能请不来一个伶人?这事情到了最后,还不都得推到我顾择芝头上去!你当我是那三岁小儿,能甘愿着被你当傻子糊弄?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拿你当母亲看啊,女儿的孝心,您能否明白呢?”
顾夫人听她说什么“孝心”,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又见她笑得嫣然,心下更是憋闷,却又无话可说,只得恶毒地盯着她,仿佛要用那目光剜了她的心肺才好。
“看母亲不说话,该当是明白了择芝的苦心,”顾择芝仿佛看不见她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说道,“那女儿就将绾凉姑娘带去别业好生招待着了。等您的心肝儿少爷忘了她,我再将人送回去,母亲可还满意?”
言罢,顾择芝并不管顾夫人“可还满意”,只是扭过头对绾凉道:“绾凉姑娘,你无需担心,我顾府自不会怠慢了客人。走吧!”
绾凉经历了这些,神情已是有些麻木,只顾着呆呆的跟着顾择芝的步伐往外走,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又赶忙道:“那我舅舅他们……”
“绾凉姑娘只需跟我走便是,等到顾夫人不较真了,我再将你的舅舅一家送回去。此乃权宜之计,还望绾凉姑娘见谅。”
“也罢,”绾凉顿了顿,又对顾择芝道,“今日之事,真是谢过顾小姐了,顾小姐大恩,绾凉……”
“你怎会这么想?这事本就是我的错。今日是择芝让绾凉姑娘受委屈了,等下去了那别业,我定要好生款待,”顾择芝一行到了马车旁,她转头对绾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绾凉姑娘,请吧。”
那一天的橙红色木棉开的葳蕤,阳光缱绻着过往的流云。
绾凉不知那是怎样一种的感觉,也许是自己对于被人守护着而滋生的卑微的暖意。并无所谓那种守护的的目的,只要知道被守护的那人正是自己,就无法忽视那种从心底渗出的,从未有过的暖意。即使卑微。
虽然知道这温暖只是须臾,但是——
好吧,只要曾经有过的话,就当做那是永远了。
马车疾驰,乘着三月的荔枝春/色。
章四
在黄昏的新荔河旁,马车终于停下匆匆的步伐。
顾家的这别业是叫做“新荔别业”。事实上,顾择芝同顾夫人他们住的江城顾府,也算是别业——顾择芝的父亲顾怀仁在京城任户部尚书,但他不想为家宅之事所累,便将举家迁来江城,那时的“举家”,还是顾择芝与她的生母傅氏。当然,现在有了新夫人,也还是要送到这江城来的。顾夫人对此事十一万分的不满,闹过许多次,但最后还是只能妥协。对此,顾择芝倒是很是快慰。京城虽说繁华,但又岂有这江南的明山秀水来得自在?见举家离京,顾怀仁心中也有几分歉疚,便置了两处家宅,反正天高皇帝远,也不会有人为了小小别业来参他一本。
新荔别业自然如其名,就建在这江城最有名的新荔河畔。为了保持宅院的清静,便没选在临近市镇的河畔,而是选在了对岸,着对岸光景虽不繁华,却有种青山三迳的风雅,倒是别有一番意趣。只是这别业说到底还只是一处郊宅,顾夫人那般的人又哪里肯住?顾择芝也不能出来独居,便只能从着顾夫人去了大宅。如今这倒是个好的契机,远离那世间汲汲营营的一切,只管白云出岫,倦鸟还巢。
“下来瞧瞧,”顾择芝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