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声音,粘稠的、缓慢的、刺耳的。
急脚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旁等着她发话,可她一言不发,蓦地,丢到了手上的信纸,飞一样地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阿筠……
封彧若敢动你分毫,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他十倍偿还!
踏在雪地上的脚印一深一浅,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顾将军失魂落魄地从哨岗跑到山脚,从山脚冲向不知名的远方。
似乎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之丢下一句“我没回来之前这里的事情交给魏副将”。
士兵们以为,昨晚浮屠山的战役赢了,可张将军那里出了事,所以顾将军才会这般火急火燎的。
可,并不是啊……她现在满脑子能想到的,便是阿筠再一次掉到了封彧的手里。
是为了保护她,才让她连夜离开浮屠山,可事与愿违,她竟不知道封彧连夜来了浮屠山。
她若真出事,那些自己口中所说的憾事,便只剩一个她,这世间苍茫只剩下雪一样的苍白,枯败的梅花树和凋零的红梅,一切美好的红色都变成了恐惧。
顾长烟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撇着一口气跑了多久,跑出浮屠山坳,往麒麟山的方向奔跑。
她须得花上比封彧快一倍的速度,才能在三天之内追上他。若是夏珂筠被带到了南泽营地,她便没了救出她的机会!
今早虽然停了雪,可封彧一行人的脚步依旧被隐瞒在了雪堆中。
她只是凭着自己对封彧的了解,去选择一条他最可能走的路。
莽苍原的天气变化莫测,这一刻是晴天,兴许下一刻就是狂风大雪。她早已适应了这天气变幻,还有胸腔里一颗挂念夏珂筠的心,时时未能放下。
封彧的速度并不慢,途中也并没有为难夏珂筠。
夏珂筠一直安静地在封彧身边,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置一词。
“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是怎么落在我手里的么?”封彧也不恼,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般,“如果没有长烟,大夏早已改朝换代,我都难以想通,为何你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你,而不是你的弟弟。”
“你以前不是很看不惯长烟,为何突然间又对她如此热忱?听说女皇陛下一心一意地想挖我南泽的墙角,也不知道赵大将军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女皇陛下若是还在指望顾长烟回来救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封彧一个人滔滔不绝,“她不敢,因为顾长泽和她母亲还在新安都,她此行出来前便向我保证,绝不会再放了你。”
……
夏珂筠一直安静地听着,封彧就如同神算子一般知天知地知人心,可她,不知天地,只信顾长烟!
哪怕,她出来前真的向封彧保证,她不会再救她。
至少,她还能自救。
听他说了这许多,夏珂筠才露出一丝鄙夷,轻飘飘地说道:“平王不是请我喝茶么?怎么,不会想赖了,连一杯茶水都不舍得?”
封彧顿时一愣。他并没有说笑,只是夏珂筠,已不像三年前被抓时那么茫然和恐惧。
她太坦然,似乎只是被请去品一口香茗,而不是落入敌人之手,生死难保。
山间突然来了一阵大风,吹卷起地上的雪花如飞湍瀑流一般倒下,一片馄饨遮住了视野,前方的路途变成了未知。
“王爷,突降大雪,恐怕,暂时走不了。”
封彧便抬头眯着眼,看着这不合时宜的大雪。出来前气象官说过,这几日气候异常,常有大风伴着大雪。
“找个地方避一避。”
“大雪封山,现在找闭所,需要点时间。”侍卫回答。
眼看暴风雪将至,封彧束手无策,夏珂筠在一旁抱着胸悠闲地玩雪。她搓了一团雪,圆滚滚的像个团子,放在手上掂量,像个难得见到雪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封彧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拿地图!”
顾长烟原先给他的那张,随着王元兵败,也不知被丢到了何处。这张是新的,只是没有顾长烟的标注,那会连雪洞都标的清晰。
夏珂筠偷瞄了一眼地图,笑道:“我可比平王熟悉地形,这附近有安全的雪洞,要我带路吗?”
她说话时眉峰随着眼角跳动,狡黠又灵动。她又补上一句:“我不想被风吹得不知东西,莫不成,雪洞里还能藏下我的埋伏?”
封彧是个自信的人,莫说如今大雪难行,便是晴空万里,又怎惧一个女流?
“带路。”他说道。
夏珂筠二话不说前头带路,她倒是真没按坏心思,只是存留了一点对顾长烟的期待。
麒麟山口的雪洞,便是她和顾长烟相会的地方。
此处隐蔽,用来避风雪再好不过。
一行人在雪洞里等待暴风雪骤停,从金乌西坠等到东方既白,风雪渐弱时,茫茫的麒麟山雪地上,出现了顾长烟单薄的身影……
☆、第15章两难抉择
风如刀割,雪如猛兽。
顾长烟未曾停过片刻,她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她怕她稍停片刻,便会和夏珂筠失之交臂。
她已经习惯了莽苍原的暴风雪,在暴风雪中行走何其艰难,但她心怀的信念,便是夏珂筠。
麒麟山口的风比外头更猛烈,两天两夜对常人来说是难事,可对于困难时几日不合眼的顾将军来说,她可以坚持。
兴许天助她,等她到了山口时,暴风雪渐渐渐弱,前方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