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舒此番言语倒是一心为主,可身为主子的云悦听罢,却不以为然地对镜笑笑,言道:“若是花儿都扎堆了,或许皇上会看上一眼那旁边陪衬的绿叶呢?”云悦显然没有将剪舒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说着一边握了握身旁翠染的手。方才剪舒的话她听得分明,故而也晓得翠染的心思。
只是她更晓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姜府中的那件事情已经在翠染的心中扎进了刺烙上了疤,云悦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期望时间去抚平那伤痕,让翠染能尽快将这页翻过去才好。
她紧握着翠染的手道:“你最懂我的心思,手也是最巧。就由你帮我拿主意,梳个简单精致点的发髻便好。”翠染咬了咬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主子。”
接着翠染迫使自己抛开方才心中的不快,认真帮云悦挽起发来。正如云悦所言,翠染的手确是甚巧,不一阵一个简单精致的发髻便挽好了,配上云悦挑的那款艾绿色的长裙,显得她清爽又雅致。
翠染左右看看,复而又挑多了两款珍珠镶翠玉的珠花簪在发髻中间,刚好与云悦的艾绿色裙子极是相衬。尔后翠染又帮她略施了些粉黛,上了些唇脂。
这般简单的妆点一番,虽是穿着同一件衣裳,但与平日里完全素面朝天的云悦又极是不同。虽然这番装扮谈不上华贵,但却清新别致。剪舒在旁看着不再出声,虽然她心里头对于云悦没穿上皇后送来的特制礼服有些腹诽,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主子这一身也还算是得体。
只是剪舒担心云悦不穿那礼服,皇后见了心中定是不悦。这般公然拨了皇后的脸面,真的好吗?剪舒觉得,在这后宫之中,皇后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大树呢!而她这个主子,却似乎时时地刻意要与自己的皇后姐姐疏远,这点剪舒着实是理解不了。
在剪舒看来,纵然从前在姜家她们姐妹之间有过不快,但入宫之后,皇后可是一直对主子极是关照。先是安排了侍寝,接着晋了位份,主子病中皇后还亲自探望并日日派御医来请脉。而今夜宴又专门安排司制为主子裁制礼服,一个嫡出的姐姐能对庶出的妹妹这般,在剪舒看来已然是倾心相待了。
当然剪舒知道这些话主子不会爱听,也断然听不进去,所以她也只能任由其烂在自己的肚子里面,不曾当面对云悦说起过。她这个主子就是这般脾性古怪,她一个丫头也不能说什么。
夜宴设在宫城东南的明光殿,与帝寝显阳殿毗邻。正是因此,更让宫中之人认定了今日夜宴中出彩之人,必将获得在帝寝显阳殿侍寝的机会。由于云悦所居的栖华阁距离明光殿极远,几乎是要穿越过整个宫城,云悦一行为了不迟到于是只能早早的出门。
入宫将近两月,云悦从未在这皇宫之中走动过,她于是也没让人传步辇,而是带着翠染与剪舒二人直接步行前往明光殿。想着反正无聊,一则自己熟悉下宫中路线,二则也一路欣赏下这沿途的风景。
行至灵芝池边,正值夕阳西下。晚风轻拂,湖畔垂柳缓舞,湖水泛起层层鱼鳞般的金边。那西斜的落日将云霞染的绯红,亦将灵芝池一湖碧水映如赤霞。
驻足观赏了一阵,剪舒却一边朝湖心扔着石子,一边口中嘀咕着:“这灵芝池虽美,却远不如凉风台上登高远望的景致大气,宫里头那些人天天有什么好来的!”
翠染上前止住剪舒道:“你这丫头,可别在外头胡说,万一被人听了去用来嚼主子的舌根,那可如何是好?”
剪舒瞪大眼睛满面无辜道:“翠染姐姐,我什么也没说好吧,我方才压根儿没提过嘉福殿与崔贵嫔啊!”
剪舒的话方才落音,忽地从灵芝池边的一处巨石后探出个半头来接话道:“你们也真是胆大,竟是在此妄议贵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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