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郡主不愿放弃,她咬牙,又问。
隔着锦帐,男人的身形看不真切,但城阳郡主却能想象到他垂眸替自己诊脉时的模样。
眼睑处那颗朱砂痣,定然是极好看的。
“治病救人。”陆迢晔收手,起身走至洗漱架前,用湿帕子擦手。
掌下纱被明明绵软,却突兀刺手。城阳郡主强撑着身子起身,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嘶哑。“那你直至如今才娶妻,又是为何?”
“等一个人。”陆迢晔扔下手中湿帕,行至书案前,执笔写药方。
“等谁?”城阳郡主放缓几分语气,她悄拨开锦帐,看到男人立在书案前的颀长起身,心底突兀涌起一股希望。
“自然是等,如今的静南王妃了。”一笔挥就一张药方,陆迢晔将其递给冠珠,然后道:“郡主身子调养多年,已大好,只天生体弱,无药可医,只得自己偏重。还有,日后若有事,寻府内大夫便可。”
话罢,陆迢晔转身离去。
城阳郡主猛地挥开锦帐,急下榻,却摔了一个踉跄。
冠珠急上前去扶,“郡主!”
城阳郡主低头,看到冠珠捏在手里的那张“药方”。上头只四个字:静心和气。
可她如何才能静心,如何才能和气!
“咳咳咳……”
“郡主,奴婢去将王爷请回来吧。”
“不要。”城阳郡主扶着冠珠的胳膊起身,面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让他走。”
人若无情,留了,又有什么意思。
“郡主。”屋门口,行来一宫装丽人。
冠珠抬眸,蹙眉道:“红绫?”
红绫笑着上前,与冠珠一道将城阳郡主从地上搀扶起来,劝道:“郡主何必烦扰。”
城阳郡主白着一张脸坐回榻上,眸色警惕的看向红绫。
红绫道:“郡主不必如此警惕奴婢,奴婢是来帮郡主的。”
……
天色愈发炎热起来,苏锦萝垂涎的盯着院内那块空地,让雪雁将明远唤了过来。
“王妃。”明远穿一件绿罗褶儿,脚上清水布袜儿,站在素娟屏风后给苏锦萝作揖。
“我想在外头院子里架个葡萄藤。你去替我办。”
“王妃莫急,这事王爷已经吩咐过了。侧院里头的葡萄藤早就种上去了,院子里头那块空地,是王爷准备给王妃搭秋千用的。”
“秋千?”苏锦萝双眸一亮,才素娟屏风后伸出半个小脑袋,“什么时候搭?”
“先搭个凉亭,在搭秋千。奴才们手脚快,一日就能好。”明远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快去快去。”苏锦萝催促,迫不及待。
“是。”明远应了,躬身退出去。
苏锦萝喜滋滋的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雪雁。“雪雁,你去跟着明远,看他缺什么,要什么,都给他添上,再上壶好茶,弄些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人。”
“王妃,这些事本就是他应当做的。”雪雁难得没听苏锦萝的吩咐,而是多说了一句话。
苏锦萝有些奇怪的看了人一眼。
雪雁自知失言,赶紧蹲身行礼,退了出去。
院内,明远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进来,远瞧见雪雁,忙道:“姑娘回避。”
她一个丫鬟,回避什么。雪雁不理,径直上前道:“王妃吩咐,替你们备茶水、糕点,再加些外食。若有什么想用的,只管提。”
雪雁模样、身段皆好,盈盈立在那处说话,只让那些家仆盯得眼睛都直了。
乖乖,这内宅里头的丫鬟,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明远偏身,不着痕迹的将雪雁挡住。“姑娘看着安排便是,咱们什么都吃得。”
“哎哎哎,明远大爷,您什么都吃的,咱们可要挑嘴呢。不过要是小娘子亲自做的,那就不挑了,定然是香气扑鼻的美味。哈哈哈。”
明远惯常是一副亲和模样,这些家仆有时也会没大没小的与他开玩笑,但这次却是踢到铁板上了。
明远转身,目光肃穆,变脸似得板起了面孔。
家仆立时噤声,蔫蔫的低头。
明远满意点头,然后转身,又是一副笑模样。“姑娘安排,咱们要开始建亭子了。碎木枝块的,当心碰伤了姑娘。”最关键还是自己身后这群满身臭汗味的东西。
雪雁颔首,点头去了。
明远身后,几个家仆抻着脖子看,互相挤眼。
“明远大爷,若是看上人家姑娘,便去求了王妃要过来。您这也老大不小了,办完差事回去,家里头冷桌冷炕的多糟心。”
身后又有家仆上来说话。“是啊是啊,不是我们多嘴,您瞧瞧这姑娘的身段、相貌,便是往常的闺阁小姐都比得。如今王爷有了王妃,这丫鬟又日日跟在王妃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收了房……”
家仆的声音在明远凌厉的目光下渐弱。
“我倒不知,你们这般嘴碎。若是不愿在这处呆着,迟早回去。”明远厉声道。
家仆缩着脖子,作鸟兽散。
明远立在原处,面上不显,心里却难得焦躁起来。
若,若王爷真瞧中了雪雁,要收房,那……
正想着,前头穿廊处行来一人,锦衣华服,金冠玉面。
“爷。”明远急迎上去。
“王妃呢?”
明远瞧了一眼。“逗鸟呢。”
槅扇后,苏锦萝隔着纱窗,正在逗鸟。
陆迢晔送的这只鸟,竟会说人话。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