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晔擦拭双手,背对着人而立,背影孤高而冷漠。
城阳郡主自嘲一笑,“晔哥哥,城阳错了。欠晔哥哥的,城阳都会还清的。”
“吱呀”一声,侧殿的门被打开,福缘近前道:“王爷,该回牢了。”
陆迢晔颔首,大步流星的离去。
……
八月初的那天,正是处暑。天地始肃,秋老虎咆哮而至,雷暴频频。城阳郡主体弱久不愈,终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了。
听闻死前,留下一封书信,太后阅后,大怒,直奔皇帝寝殿。彼时,正是皇帝与皇后你侬我侬时,太后突然出现,当朝天子还在系裤腰带,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静南王府侧院里头的那株葡萄藤在抄家时被砍坏了,苏锦萝花了三天的时间,插了竹子用绳子绑了,把那些剩下的枝干系上去,在第四日时一阵夏雨过,终于显出几分生机。
所以当陆迢晔回来的时候,苏锦萝正在捣鼓那株葡萄藤。
小妇人穿一件半旧纯色绸缎裙,蹲在地上,用铁铲子挖泥。风微凉,日头却大,小妇人梳妇人髻,细薄香汗自粉颈处向下蔓延,滴滴答答湿了绸缎裙,隐约可见一片白皙脊背,白腻的发光。
陆迢晔上前,立在她身后,缓慢俯身。
离的近了,他能闻到小妇人身上那股子茉莉头油味,清浅细腻,入口清甜,就似眼前的小妇人一般。
苏锦萝正在挖土,冷不丁头顶罩下来一个黑影。她想起昨晚雪雁与她说的,府前不宁,常有心怀不轨之人登门。登时一个机灵,手里的铁铲子舀一捧泥,“哗啦”一下就朝后撒了出去。
任凭陆迢晔武功再好,也挡不住那满天飞雨般落下来的泥渣子。他立在那处,扬袖遮掩,但头上、身上窸窸窣窣的都被覆了一层。有些干泥滑进衣领子里,一些湿泥粘在肌肤上,狼狈非常。
苏锦萝头也不回,扔下铁铲子就往外跑。陆迢晔伸脚,踩住她的绸缎裙。苏锦萝一个使劲,跌趴在地上,滚得满身泥泞。
“啊啊啊啊,雪雁!玉珠儿……”
“闭嘴。”陆迢晔蹲身,一把捂住苏锦萝的嘴。
苏锦萝慌张挣扎,张口就咬。陆迢晔吃痛,将人放开后揽住腰肢,一把扛到肩上。
“啊啊啊啊……登徒贼子,拐卖良家妇人……”
“王妃!”雪雁和玉珠儿听到声音,疾奔出来,看到黑着一张脸的陆迢晔,欣喜之余赶紧退至一旁。
可怜苏锦萝头朝下,贴在男人的后腰背脊处,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的脸,还在嚷嚷着道:“大胆狂徒,待我家王爷回来了,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闭嘴。”陆迢晔大步跨进屋,将苏锦萝扔在竹塌上。
苏锦萝被摔得头昏脑涨的仰脸,终于是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你,你……”白嫩小手颤巍巍的指向面前的男人,苏锦萝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颤。
“怎么,王妃还要将本王大卸八块吗?”陆迢晔俯身,双臂撑在竹塌的两边扶手上,俯身时露出那张俊美面容,眼睑处的朱砂痣艳艳生辉。
苏锦萝怔怔躺在那处,然后突然伸手,使劲的一把掐住陆迢晔的脸,用力往两边扯。
“嘶……”陆迢晔原本就难看的脸愈发黑了,他一把拨开苏锦萝那双满是泥泞的小手,攥住,拉至头顶禁锢。正欲说话,却见眼前的小妇人已然红了眼眶。那双眼黑乌乌的涌出泪水,泪蒙蒙的看着尤其可怜。
“哭什么?疼的可是我?”苏锦萝下手没轻没重的,在陆迢晔的面颊上捏出两团指痕,衬出几分胭脂色。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敢这般做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锦萝哭哭啼啼的掉着眼泪,小脸越发的脏。
陆迢晔好笑道:“怎么,还巴不得我不回来?”
“我,我还当我自个儿又在做梦呢……”
向下捏着苏锦萝鼻尖的手一顿,陆迢晔敛眉,顺势替她擦了擦眼泪珠子,语气陡然温柔几分。“真乖,这几日都想着我呢?”
男人俯身,贴到苏锦萝耳畔处,细薄唇瓣轻张,咬出那点白玉耳垂。入口后,却满是泥泞土香。陆迢晔松口,刚想起身,却只觉脖颈一紧,一具温香软玉撞进怀里。
苏锦萝哭哭啼啼的搂住陆迢晔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脖颈处,湿漉热泪滚滚而出,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滴滴答答的没了尽头。
“傻萝萝。”男人勾唇,满眼宠溺。
屋内,两个浑身泥泞的人搂在一处,躺在竹塌上,如交颈鸳鸯般闭目。
雪雁立在户牖处,拦住正准备进去送茶的玉珠儿,“去备香汤,再弄些艾草来。”
玉珠儿抻着脖子往里看一眼,窃喜的点头,忙不迭去了。
……
沐浴完,苏锦萝坐在朱窗前晾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但发质却偏细软。层层叠叠的搭在铺了毛巾的杆子上,任由凉风吹拂。
陆迢晔沐浴完,从净室出来。
小妇人穿一件藕荷色罗纱裙,因着细薄,能看到里面那件水红色小衣的叠影。两根系带勒在雪肩上,鼓出一条压痕。
雪雁端了茶水来,小心翼翼的置在案几上,“爷,您午膳想用些什么?”
陆迢晔坐到苏锦萝身边,取过洗漱架上的帕子替她擦头发。“萝萝想吃些什么?”
苏锦萝撑着下颚,双眸依旧有些红肿。她盯住面前的陆迢晔,一瞬不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