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王爷说了,今日便送您回去。”鸢尾替苏锦萝洗漱好,端着早膳过来的时候,便与苏锦萝说了这事。
“真的?”苏锦萝双眸一亮,喜难自抑。
“是。”鸢尾笑着点头。
“那咱们快走。”苏锦萝真是连半刻都待不下去了。她根本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人偏这时候送自己回府。
“姑娘,您还没用早膳呢。”
“不用了,不用了。”话罢,苏锦萝提裙早已疾奔出了大堂,然后转身站在户牖处朝鸢尾招手,“快点带路。”
见苏锦萝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鸢尾面露犹豫,转身看了一眼正慢条斯理从榻上起身的陆迢晔。
陆迢晔站在木施前,用巾帕擦拭胸前湿渍,垂着眉眼朝鸢尾挥了挥手。
鸢尾会意,领着苏锦萝出了院子,到垂花门处。
垂花门前立着一顶小轿,苏锦萝坐进去,到了角门后又换过马车。
“姑娘,这是王爷吩咐奴婢送您的临别赠礼。”
苏锦萝眼睁睁的看着鸢尾将一只香架子替她搬进马车里,最后又往她怀里塞了一只茶碗。
茶碗有点眼熟,是陆迢晔在书房里塞给她的那只。这是让她回去继续吃的意思?
香架子也很眼熟,是昨晚上用来挂龙挂香,被她盯着看了半响的东西,现在上头还留着那味呢。
“赶快走。”苏锦萝从马车帘子里抻出半个小脑袋,催促马车夫。
不管这伪君子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想再跟这人有任何牵扯,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见面的好。
马车夫闻言,扬鞭赶马,马车辘辘转过静南王府角门,入了宽敞大街。
天色尚早,寒气迫人,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苏锦萝急盼着回理国公府,连早膳都没用。不过好在鸢尾贴心,在马车里给她备了些糕点吃食。
苏锦萝盘腿跪坐在软垫上,身上罩着一件狐白裘,瓷白小脸躲在雪帽里,显出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她伸出小嫩手,小心翼翼捧起茶案上的一碗牛乳轻抿一口。
唔,好香。
牛乳旁还放着一小碟桃酥。苏锦萝一口牛乳,一口桃酥的就解决了自个儿的早膳。
“吁……”突然,马车霍的停下,苏锦萝手里那碗牛乳没端稳,半碗泼到了脸上,半碗泼到了身上。
牛乳不烫,温温的顺着苏锦萝的衣襟往下淌,她噘着小嘴,用绣帕擦了擦脸,刚刚打开帘子想开口询问,冷不丁的就被外头冲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
苏锦萝被压在下头,那冲进来的人不管不顾的直往茶案下头钻。
“求姑娘救命。”躲在茶案下头的人有些眼熟,苏锦萝蹙眉想了想,然后试探性的开口唤道:“茹柔姑娘?”
“你是……二姑娘?”
吴茹柔没曾想,自己这误打误撞的竟躲到了苏锦萝的马车里。“二姑娘,请二姑娘救命。”
一把攥住苏锦萝的手,吴茹柔急的厉害,说话时连嗓子都在打颤。她浑身脏污,发髻凌乱,身上穿的袄裙都被扯破了,从脖颈衣襟处露出小衣缎面。
“这是怎么了?”苏锦萝与吴茹柔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还记着,在生辰宴上,吴茹柔顶着她那嫂嫂,与她说了几句好话。
吴茹柔握着自己的手冰凉入骨,就像是夹着两块冰块一样贴着她的肌肤。
解下自己身上的狐白裘替吴茹柔披在身上,苏锦萝转身,拿过一个手炉塞给她。
“我嫂嫂要将我卖给宫里头的大太监,我不依,她便让人将我绑了要送进去。我苦苦求了个小太监,替我松了绑,自个儿逃出来了。”
“什么?”苏锦萝面露诧异,“你嫂嫂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
吴茹柔的嫂嫂便是那小肚鸡肠的张氏,那人在生辰宴上的嘴脸,苏锦萝还记得清清楚楚。但她万没有想到,这张氏平日里苛刻吴茹柔便算了,竟还要将她卖给宫里头的老太监。
“二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那我该如何救你?”
吴茹柔哭的肿了眼睛,她捂着脸摇头,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这样吧,我先带你回理国公府去。或者,你想回吴国公府?”
“不,我不愿意回去,还请二姑娘收留。”
“好。”苏锦萝应罢,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
“二姑娘。”吴茹柔紧张的攥住苏锦萝,声音仓皇无措,“是他们追来了……”
“别怕。”苏锦萝心里也没底,但努力的安慰着比自己更没底的吴茹柔。
她看了一眼马车,突然将目光落到那马车帘子上镌绣着的车徽处。
那上头绣着一个“静”字。
这辆车是静南王府的马车,张氏的胆子即使再大,应当也不敢公然得罪静南王府。
苏锦萝想的没错,张氏确实是不敢得罪静南王府,但她没想到,追来的不是张氏的人,而是那老太监手底下的人。
老太监正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攥着宫里头一大部分实权,手底下的人也嚣张,即使知道这是静南王府的马车,也没有一点退让的想法。
毕竟静南王再厉害,再名动天下,也不过就是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
“嘘。”苏锦萝捂住吴茹柔的嘴,把人塞到茶案下头。
深吸一口气,苏锦萝打开帘子,露出半张脸。“静南王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小姑娘说话时声音软绵绵的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