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这次睡得很沉很沉。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是因为饿的。
右脚仍然是不能够动的。这点他也知道,所以不会去尝试着下床。
他睁眼看到的内容和熟悉的家里有着很大的差异。
素白的绸布把这个房间点缀得十分雅致,十九虽然年龄小,但是还是知道评价美好的。
今天又是正午时分。
窗户外有光,照亮桌上的花瓶。
花瓶里有花,点亮十九的眼睛。
刚刚醒来想了很久才明白,自己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里。
甚至也不是在韩家庄,而是在白州城的宋氏医馆里。
对,就是宋璇儿她家里开的医馆。
说到宋璇儿,她就推门进来了。
被窗户纸滤过之后的光线和满屋子素白让她看起来无比的干净澄澈。
十九确实没想到刚刚醒来就能够看到她。
所以有种真的非常意外的感觉。
笑着对着她打趣说:“啊……真好啊宋大夫——今天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你。”
宋璇儿愣了愣,也笑了笑,说:“吃点东西吧?咱中午吃猪肘子——你是不是饿了?”
十九嘿嘿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
他来白州城已经四天了。
期间,宋大神医也来看过他两次,给伤处上了药,然后把断骨接好,开了药方,因为从这间房间出门就是医馆的后门,所以抓药煎药煮药什么的都很方便。
医馆后面就是宋家的宅子,十九现在就在其中一间偏房里面。
随着一些症状的出现,十九好转了起来,本来八岁的时候骨骼还在长,这么一两天以来,十九因为宋神医给他敷的伤药感觉到了不同的麻痒、灼热、冰凉等等各种奇怪的感觉,然后最近是一种懒洋洋的睡意。
于是他这次就睡到了大中午。
宋神医的药果真有着奇效,十九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各处皮肉伤的地方都开始发痒了。
“那可不!要知道我爹爹可是神医啊!”宋璇儿吹嘘起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语气和神态和韩十九几乎是一模一样。
十九悻悻地道:“是是是……宋叔叔真是厉害呢。”
————
前几天,韩松和何氏带着十九来了白州城一趟,张老头把宋璇儿带回了医馆,没过多久,宋清扬神医就出来给他们亲自接诊。
韩松的伤是小事情了——据他自己所说,受过的伤比这重的多到了那里去了,所以也就一般性地处理了一下。
倒是十九的伤口太多了,让神医有些困扰,仔细地看过了十九的各处伤势,并且两只手都号过了一次脉之后,宋神医满脸严肃地把韩松和何氏拉到了一边。
“十九这个孩子的身体……有些麻烦啊。”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韩松吓到了。
“大夫您说笑吧?十九身上的伤口除了骨折的右脚之外,都是小伤啊,我小时候和人打架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了!”
宋青阳眉头皱的很深。
“他胸口的那道咬痕……才是最难治的伤啊。”
韩松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宋神医说:“我看你脉象沉稳有力,莫不也是有武技内功傍身之人,不然如何凭只身入莽莽山林,杀虎救子?”
韩松点头,不知道宋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神医继续说:“奇怪了,你既然练武,内功也不差,难道不知道十九他……伤到的是经脉吗?”
经脉!
韩松一下子就愣住了。
旁边的何氏忍不住插嘴问道:“神医,那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宋神医撇撇嘴:“生命危险倒是绝对没有的,但是以后学武就练不了内功了,不说上乘内功,就连下九流的内功也得走那一条经脉,那怎么可能有内力支持?没有内力支持,又怎么学得好武功呢?”
韩松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把儿子救出虎口的时候也没想到过这么多。
何氏倒是很高兴:“那夫君,不让十九练武功不就很好了吗?你不是以前也不想让十九练武吗?”
“或者……干脆就让十九在这里拜神医为师学医如何?”
如果放在前朝,肯定会有人指责十九他娘:“怎么尽把孩子往低贱里送?”因为当时论调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武夫次之,医者工匠更次,商人居末流。
等到新朝开辟,百废俱兴,当真是百废俱兴。先帝曾言:“士医百工俱为吾子民,但凡为武朝所用者,皆我武朝之公民。”
此言一出,又是轩然大波。
所以过了这么些年来,至少从医已经不是人们意识形态中的贱业了。
宋神医犹豫了一下子,拿捏道:“十九这孩子……他要是愿意学医我就可以考虑教教他,怎么说他也是璇儿的救命恩人——”
被韩松打断了:“我是决定让十九学武的。”
斩钉截铁。
何氏不解地瞪着他,但是韩松解释道:“对不起大夫……但是十九有必须学武的理由,您不能教十九医术是他的福薄,”
“告辞。”
韩松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何氏就大步往门外走。还没迈出门,身后神医的声音传来:“谁说我不能教他医术了?”
韩松转头,神医吹胡子瞪眼的:“他这一两个月怎么也不能学武吧?我就不信了,医术这么神奇的东西,会吸引不了区区一个小孩子!”
韩松突然觉得这个神医有些小孩子气,笑着问他:“神医今年贵庚?”
宋清扬一愣:“刚、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