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从被窝里被小厮们揪起来,还没完全清醒,手便搭在了大小姐的脉门上。网这一把脉不要紧,小心脏立马突突的跳了起来,原有的那么点起床气消失殆尽。好啊,大晚上的逮着个没事。谁不知道对于这样的家族来说,喜脉意味着什么,一旦添丁便是天外之喜。那报喜的人自然有好处,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
恭喜老夫人,恭喜老爷,大小姐有喜了。府医跪下一一的向白母与白谦道喜。
原先尚存的一丝不快即刻消失,屋中弥漫了各人复杂的情绪表达,当然绝大部分还是同喜的。
好好好,好久没有喜事,我老婆子终于要抱重外孙了,可喜可贺啊!来人,赏!这一嗓子,府医忙磕头下去领赏。
惜恩靠在椅子上任人过来一一瞻仰尊容,有气无力,心里真是一百个灰心一万个丧气。
白母又仔细叮嘱了怀孕的人该吃些什么,平时要注意点什么,末了打人当即当白府库房里取出打包的人参燕窝来给小夫妻带回去。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惜恩只觉得满脑子都是人的关切话语与神情,只是走马观花轮转的太快,让她无法一一分辨与领会。
小姐,到家了。黄莺端进参汤来,轻轻问了一句。
惜恩这才回过神,看着默默坐在窗前的李墨林,二人四目相对,既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六王爷知道。
白家大小姐新婚即怀有身孕,如此天大的好事如何能瞒得住,只怕白家惟恐天下人不知道,张罗着摆酒席庆祝也是可能的。李墨林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不知为何,反倒生出点欣喜。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的孩儿去别人家,但是若不是我们,谁甘愿将孩子送人,万一再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惜恩幽幽说出李墨林的心事。
刚有的一点窃喜被浇灭,李墨林坦白道,话虽如此,如今你怀有身孕大白于天下。这瞒天过海的事情要如何进行下去?
他话说完,等着惜恩说话,谁知过了半晌没有动静,抬头看时,顿时大惊失色。惜恩已是疼的满头大汗。身体扭曲着转向床里侧,身上的被子也被踢了下来。
李墨林忙将她抱进怀里,疼惜到,怎么了,到底哪里不好,你赶紧说。可是惜恩哪里还能说出话来,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到失去开口的力气。
李墨林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越来越轻,随即一个虚脱,惜恩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麻姑!李墨林疯了一般的冲进闲云小筑,夜深人静。这一声嘶喊足可以吓得整个闲云小筑的丫头婆子门三魂六魄尽失。
麻姑仍如平日般安静淡然的走出屋子,看了眼李墨林和他怀中的惜恩,转身又走了回去。
不容分说,李墨林已是紧跟着其进了房间,一室的药香让人顿觉心神安稳许多。
怎么了,惜恩到底怎么了?顾氏从来没有这般的惊慌过,好像她的生命就是一纸安静的画卷,从来都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但是当她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静静的躺在那里,积蓄在内心的温情第一次爆。就如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生命从自己体内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或沉睡的母爱。蹒跚着扑向昏迷的惜恩。
夫人不用如此担心,大小姐不过内感外因导致的胎儿不适,用些温补的药调理一番便可。两个孩子所需要的滋补本来就多,偏大小姐吃的少。用的多,胎儿造反也是正常。麻姑不紧不慢的解释,手上却是一刻不停的搭配各种草药,娴熟而利落。
李墨林有些庆幸刚才自己一时惊慌失措只想到了麻姑,看着她这么平静的处理病情,自己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不对啊。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两个孩子,我们只有一个孩子,在这里。李墨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只手搂着惜恩,点头示意道。
麻姑看也不看他一眼,已是将配好的药材倒进药罐子开始煎药。她有个癖好,从来不愿意将事情假以人手,能自己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完成。
顾氏却是个明白人,稍一思索,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来,难道说惜恩怀的是双生儿?
李墨林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再而一丝隐忧飘上心头。
惜恩仰起头来看着夫君,小手还在他的掌心里,苍白着脸露出安慰的笑容,到底天无绝人之路。
李墨林陪之一笑,只要你好了,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何况如今我们还会有一个在身旁。
不知麻姑用了什么药材,药汁喝起来一点不苦,倒是有点淡淡的甜味。惜恩欣然的仰头一口喝完,赞叹道,这药真好喝,既能解渴又能治病,我看不如我不回梧院去,就待在闲云小筑得了。有娘陪着,有神医每天把脉,保不准生个龙子凤女来,你们就等着一同坐享荣华富贵吧。平日里惜恩并不是个饶舌的人,但是看着慈祥的母亲,心爱的夫君,以及永远看着冷冷淡淡,却又总是对自己尽心尽力的麻姑,她觉得无比的轻松自在,忍不住了小孩子一般的痴念。
好啊,好啊,就在这里,娘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虽然已是很多年没有下厨,今儿个做的这个莲子红枣羹觉得还不错。顾氏的脸上露出母性的光辉,慈爱的递过手帕给女儿擦拭嘴巴。
惜恩惊讶的看着娘手里的帕子,这帕子虽然不是十分名贵,但是娘却只用这一种,一方罗绢上绣着几只竹子,几十年从来没有换过其他样式。她又素来有洁癖,别说丝帕给自己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