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而逃一般。
姬悠望着她轻盈优美的身影,眸中灼热丝毫不见消退,却又多了一重重复唏嘘--
“你迟迟不肯接受我,是因为……你房里那些雪缎吗?”
他声调和缓,其中危险意味却让人心中一惊,一声轻叹,他垂下了眼眸,眼中深沉让人无法揣度其中心思。
丹离醒来时,又是日上三竿了,她慵懒起身,任由一头青丝披泻而下,却自顾自的揉着太阳穴--虽然睡得不少,却仍能感觉到阵阵抽疼。
她支着额头,想起昨夜纵情云雨后,自己沉沉入睡,却做了一夜漫长的梦。
梦中那些浮光掠影,惆怅旧念,醒来已是回想不起,最后剩下的,是胸中那空落落的钝痛,缓缓一闪而过。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让宫女们取过热巾净面,却觉得一团毛蓬蓬圆球飞扑上床,想也不想,她一把拎起,低声警告道,“麻将!这是万岁寝宫的龙床!”
然而警告显然被当成耳旁风,麻将前爪揪起一穗绣品,胡乱撕扯着玩个不停。
丹离看着那精致绣品变成一团乱线,心疼之后便是心虚,她别过眼去装作没看见,心中只是恨恨道:“你继续闹吧……等下大厨就来那你去做‘龙虎斗!”
“龙虎斗”对于麻将来说是个禁语,它惴惴不安的缩回了肥爪,谄媚而讨好的抱住丹离箭头,喵啊喵的说个没完。
“你是说昨晚的那个妖物?”
丹离黛眉微蹙,淡漠中却有些厌烦的叹了口气,“她死不了,今晚大概还会有人受害。”
麻将急着连声叫唤,丹离一举将它就下,低声训斥道,“她爱杀谁与我何关?你居然想让我多管闲事?!”
眼看麻将又在狡辩,丹离目光一闪:“你是说她本身很是可怜?”
她嗤笑一声,冷然道:“这世上可怜之人实在太多,我若是一一插手,只怕真要变为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手中不闲。”
麻将又在撒娇耍赖,丹离叹了口气,断然摇头道:“此事我也无能为力--她是自愿接受等价家换,将自己的魂魄之一换取所需之物,契约已成,谁又能破坏?更何况,与她交易之人也是一宗之主,与我地位相当.....”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麻将仍是不死心的继续喵喵叫着,丹离瞥了它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嘲讽,“你是说,天枢宗主梦流霜实力并不如我?”
拍下它的圆头,示意它不必再说,“三宗共议即将召开,如今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蓦然对上梦流霜,即使取胜也只会让旁人渔翁得利。”
丹离随即打了个呵欠,微微扬声,以慵懒之姿唤道,“我的早膳准备好了吗?”
重重帘幕外,侍立的宫女们见她坐在床头与猫亲昵私语了半天,居然又老实不客气的要吃要喝,各个都是面露不豫,但摄于皇帝对她的宠爱,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丹离正在幸福的享用美食,寝宫旁那件议事阁中的气氛确实诡谲凝重,陷入了无人开口的沉默中。
阮七软甲在身,却仍然单膝跪地,执意请罪,任凭昭元帝如何闻言抚慰,都不肯起身。
“宫闱连番出事,一切都是末将守卫不严之过!”
她紧闭的唇中只吐出这一句话,随即便默然无语。众人居高看去,只见她面若寒冰,唇角微颤之下,竟是咬得泛了白。
“宫掖不宁,连发命案,阮将军确实有疏忽之失.....”
身着紫衣,却神色冷素的左相幕吟风声调低沉,随即却猛然拔高--
“但万岁自身,难道丝毫没有责任吗?!”
他冷然怒喝之下,转身看向昭元帝,目光犀利严苛之下,能让任何明君圣主都为之退却,“妖物行凶之时,万岁却忙着跟那个唐国的罪女调情嬉戏,甚至还连着两夜将她带回寝宫,宣yín_luàn无度……这岂是人君该为之事?!”
他目光盯紧了昭元帝,犀利之外,更有三分沉痛与不敢置信,“万岁还记得,你答应过微臣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夜雨闻铃肠断声
昭元帝剑眉一凝,“朕当然记得。”
幕吟风冷然看向他,大胆言语让人替他捏了一把汗,“臣当时犯言直谏,请您远离唐园那位丹离公主,没曾想,您居然还是频频招幸于她--如此出尔反尔,岂是帝皇该为?”
“那只是一次偶遇。”
昭元帝沉声说道,眉间微皱显示他已然不悦,却还尽量耐心听从重臣的谏言。
“偶遇也好,特地会面也好,万岁都该把持得住。”
左相言语简洁了当,却是寸步不让 。
剩下寥寥几人感受到阁中凝滞僵硬的气氛,互相使了个眼色,一齐告退而出。
广阔阁楼中,只剩下君臣二人四目相对,却是各怀心思。
左相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冷然怒意,耐心劝说道,“陛下您也该知道,唐园那群旧人貌似恭顺,实则并不安分--您将这样的危险搅在身边,实在是祸不可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