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满视线落在他胸膛以下的位置,耸耸肩,表情寡淡“抱歉啊,我昨晚心情不太好,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当真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人,你也千万别因为我出意外,慕白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我呢”
北梵行敛眉,低低咳嗽了一声,没有继续跟她讨论她究竟是谁的问题,转而问“有点渴,你能帮我倒杯水么”
初雪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进来,格外的干净温暖,病床边的小女人眉眼半敛,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水润而透明。
十二年不见,他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与他在脑海中描绘的样子不太一样,少了几分活泼可爱,多了几分沉静内敛,离开他的时候,她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十分圆润了,可现在又清瘦了下去,虽不比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枯瘦如柴,却也太过清瘦了。
“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准备早餐。”他说。
郝小满倒水的动作微微一晃,水溅了一手,她抽了几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才把水杯递给他,表情冷淡“不麻烦北先生了,我一会儿就回学校。髹”
北梵行半靠在床上,并没有伸手接水杯,只是抿着唇低低咳嗽了两声“我手现在还不能动,你喂我喝吧。”
他话音一落,郝小满的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手上,那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似乎真的是冻伤了。
她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气来,冷冷睨他“我让你跳河你就跳河,你是不是傻”
男人表情凉凉淡淡的反问“我若是不跳河,你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么”
他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半点后悔的样子,郝小满火了,啪的一声把水杯拍桌子上“你要我主动出现在你面前做什么我说了百次了,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不是不是不是你是不是痴呆啊”
病房门突然毫无预兆的被打开,北三少提着一个保温杯走了进来,耳尖的听到了她脱口而出的一句你是不是痴呆啊,登时手一哆嗦,保温杯险些都摔到了地上。
他吃惊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敢指着他尊敬的大哥骂他痴呆
连他南哥都从来没这么骂过啊
而她骂完之后,居然还能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北梵行淡定的扫他一眼“滚出去。”
那嫌弃的表情,好似他才是那个指着他骂痴呆的人似的,北三少顿时欲哭无泪,大哥你不能这么重色轻弟啊,她骂了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我特意来给你送早餐还要滚出去,你这样太伤我心了啊大哥,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默默的在心里咆哮崩溃了一番,他摸摸鼻子,敢怒不敢言的点头“好嘞,大哥您休息着,我就在外面,有事儿您吩咐。”
郝小满甩甩手也要走,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男人冷冷淡淡的道“我还没喝水。”
她站定,抿抿唇,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端了水杯凑到他唇边“给你慢慢喝,小、心、呛、着”
咬牙切齿的声音,与其说是在叮嘱他,倒不如说在诅咒他。
他泼墨般漆黑的眸就这么近距离的落在她的脸上,片刻后,才垂首漫不经心的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
靠的足够近,他甚至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寂静了多年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得騒动不安。
“你是猫吗喝几口水这么费事”头顶上方传来女人不满意的冷嗤声。
喝完水,她刚把水杯放下,就又听他道“饿了,保温杯里的粥,喂我喝一些。”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回绝“北三少在外面,叫他进来喂你不喜欢就叫个护士来喂你”
男人也不强求,退而求其次“光线太亮了,帮我把窗帘拉上。”
郝小满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转身走到窗边,用力把窗帘拉上,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光线突然黯淡下去,她刚要转身,身后却突然贴上了一具坚.硬的胸膛。
那不属于南慕白的冰冷气息陡然靠近,她身体本能的排斥瑟缩了下,几乎是立刻想要闪身躲开,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臂便环住了她的腰,牢牢将她禁锢在了怀里。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两年,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一切。
记忆中的他,是冰冷的,矜贵的,疏离冷漠的,她曾经绞尽脑汁的靠近他,因为他许久没去看她,赌气大冬天跳过别墅的水池,冻伤了身体,逼着他整整一个月没有离开过自己。
那个时候,她还一度为此沾沾自喜,她终于从他冰冷疏离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心疼与焦躁,她以为她终于握住了他心房的钥匙,却不料,他只是在心疼她这具躯体而已。
心疼她这具躯体中的肾脏而已
她是他圈养在笼中的鸟儿,是他为他妹妹寻来的移动肾脏库,他把她从枯瘦如柴养到白白胖胖,他教她说话,教她写字,教她画画弹琴,他不允许她生病,哪怕是感冒也不行,他定期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他对她明明冷漠到极致,又照顾到极致
那些好,一度被她认为是喜欢的行为,直到他强行把她按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时,轰然倒塌。
他要那些医生剖开她的身体,从里面挖出她的肾脏。
她不敢想象自己体内的器官被血淋淋挖出来是怎样一种场景,她觉得自己会死掉,她哭着求他放过她,她跪在地上哭着求他放过他,却只得到了一句冷冰冰的我会补偿你。
仿佛只要是他给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