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濮王?
这三个字如箭一般狠狠贯穿了乾清的心。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儿戏。他转而问厢泉,结结巴巴道:“真的?”
“真的。”
“没骗我?”
“没有。”
乾清深深叹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厢泉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吐出两字。
“两人。”
乾清这下老实了,默默的牵着驴子向前走着。不知怎么的,自己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心也越走越远,远到自己不认识的地方。瑟瑟秋风与木为伴,寒风乍起之时落叶凋零。乾清缩了缩肩膀,眼前的庸城夜色无边,只怕遮蔽了自己的双目。
良久,乾清抬头问道:“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厢泉晃晃手中的草绳,语气很随意:“太多。芦苇就在你眼前,但是它可以千变万化,这是你所不了解的。”
易厢泉又在说胡话。乾清一下子心烦起来,赵大人这件事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厢泉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经过赵大人的事,乾清一下子紧张了许多。
二人缄默不语,巷子里只剩下脚步声、驴蹄声与风声。他们转眼就到了西街,通报了守卫便来到了院子。夜晚的院子安静的很,只听得蛐蛐私语诉寒秋。
深夜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寂寥。此情此境,故地重游,乾清想起了几年前正月十五发生的碧玺失踪之事。那声惨叫仍然绕在乾清耳畔,每每想起,不寒而栗。自从碧玺失踪之后,乾清再没有趁着月色来到这个院子。
黑湖上泛着濛濛水汽,不知那日碧玺惨叫过后究竟去了何方,她是否活着?
怕是早已死去了吧。
正在乾清出神之际,厢泉用草绳打了打他的脑袋。
“你们去找一些可以缠住口鼻的布条、手帕来,”厢泉对着守卫说着,看了一眼乾清,摇摇头,“夏大公子估计是不会干体力活的,劳烦把方统领请过来干点活。”
乾清诧异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证明。”
厢泉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目光落在黑湖之上。黑湖如今并非一片漆黑,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树木在其旁边静立着。就在距离树木不远处有一块杂草丛。杂草很深,远远望去在草丛中央有一灰白大石。
这种大石在湖边倒是不少,普通之极,隐藏在草丛中不易被发现。石头巨大,似乎是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的。
石头放在地上?
乾清一下就明白了——石头不是放在地上,而是堵在井口之上的。
一种不安、怪异之感袭上乾清心头,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咽喉,没吐出一字。乾清知道,今日厢泉暗讽他办事不利,院中明明有井,却无标记。
如此看来,石头底下就是压着那口井了。
那井里……
厢泉却没有去深草区那边,只是赶着小驴子到了离湖边最近的树下,是那棵悬挂短短一截绳子的树。绳子在树的阴影遮蔽下仿佛与枝干融为一体,轻轻摇晃。
月光穿过树的枝叶缝隙落在厢泉脸上,他阴晴不定吐出四字:“的确够高。”之后目光又落向了深草区。
乾清不知他要做什么。而厢泉只是扭头问旁边西街小厮:“那口井是不是在几年之前废弃不用?”
小厮愣住半晌才“噢”一声答道:“我想起来了,那里的确有井,早就不用了!一只敞开在那呆着,后来碧玺出事之后怕人掉进去才封住的。易公子怎会知道……”
厢泉沉默不答,乾清下意识的拉住厢泉,紧张的干笑:“你知道的,几日前,杨府尹他们为了找红信把整个院子都搜查过,那里应该没有问题的。”
厢泉幽幽开口:“谁封的?”
小厮思索道:“不清楚,估计是官府的人。搜查过后见是枯井,怕人掉下去就封上了。”
厢泉扬起嘴角淡淡笑了一下,那笑容比秋夜冷月还要冰凉。
乾清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顿时如堕冰窖:“喂,你……”
话未说完,守卫已经拿着布条来了。
“给你布条,把口鼻蒙住,越紧越好,省的吸了气得病。我本来不想让你参与其中的,就怕你,”厢泉淡淡的看着乾清,“怕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乾清心里七上八下,赶紧用口鼻蒙了布条。
不远处,方千慢慢的走进来了。他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眼里都是红血丝。
“方千?你……”乾清正要发问,厢泉默默的递给他布条,方千缓缓的系上。
厢泉没说话,自己蒙上布,小毛驴一步一步的挪向那口井。说是井,但几乎看不出来了,因为周围杂草纵生,石头压住了,遮蔽的极佳。周遭泥土湿润,稍不留意就是一个深坑。乾清的脚上都沾满了泥巴,地上也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方千先到了井口边,默默站着。他闭起双眼,像是风化在月下、树下、草中的千年岩石,又冷又硬。
院子外集结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却再也没人走进来。小厮和守卫都撤退出去,这里只留着他们三人。
说不出的怪异。
“搬开它,小心,减少呼气。乾清你别抱怨,就你们二人足矣,”厢泉一字一顿的,指着上面的大石头,“如果搬不开,用斧子砸。”说罢,他掏出一把小斧子,晃了一下。
“我们砸开吧。”乾清冲着方千喊道。
方千没有答话,他一个人蹲下,用尽全力挪动石头。
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