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又梦靥了。总是叫着什么‘太子太子的’儿媳们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乱问乱讲的。”顾氏小声说道。
“唉!她这是还在记恨文德皇帝年间的太子……她的母妃正是因为那次的变故而被文德皇帝赐死的。”韩熵戟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床榻跟前看着这个陪着自己走了几十年的女人,曾经她也是美貌如花,如今却已经垂垂老矣,徒留一口气在垂死挣扎罢了。
顾氏听了这话,心里陡然一颤,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封氏。
对于几十年前的这些事情,封氏这一辈的人基本都没听说过,但皇子造反,后宫妃嫔被赐死这样的事情,想一想也是心惊胆寒。
一时间,顾氏封氏等人全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屋子里死一样的沉静,半晌,韩熵戟朝着儿子和媳妇们摆摆手,声音沙哑的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陪一陪你们的母亲。”
韩建示不放心,刚要劝说什么,韩熵戟强硬的摆了摆手,于是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应声退了出去。然而大家到底不放心,一个个都守在门外不敢离开。
厚重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大长公主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醒了?”韩熵戟伸手握住了大长公主的手。
“你来了?”大长公主也握住了他的手,两只苍老的手握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韩熵戟微笑着问。
“真是抱歉,我恐怕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了。”大长公主微微苦笑。
“别这样说,我活到今年六十二岁,你陪着我走了四十二年。这一辈子不长,公主却配了我一大半的时光,我很知足。”
“四十二年了!”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舒展开来,“是挺长的时间。”
“是啊,所以,我得感谢公主,你陪了我这么久,还给我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一辈子跟着我韩熵戟,也没过几年安稳的好日子,算起来,是我对不起公主你,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不,这些年,我很快乐。”大长公主虚弱的打断了韩熵戟的话,“至少,比在宫里快乐。所以,要谢谢你。”
“别这么说。”韩熵戟双手握住大长公主的手,老眼里流出浑浊的泪水。
“我这回是撑不过去了……儿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唯有芊儿……我放心不下!后宫……是个吃人不见血的地方,她那个性子……你,你要,一定要多撑几年。看着她的孩子长大,看着她……”
韩熵戟看着自己双手里握着的那只手缓缓的垂下去,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公主……你不在,我一天也不想撑着……”
外边的韩建示正贴在门口倾听里面的动静,忽然间只觉得心口一疼,便忍不住弯下腰去。
“不好了!”顾氏已经听见了哭声,顿时变了脸色。
“快!传太医来!”封氏着急的喊着。
韩建示已经推开房门冲了进去,进门看见他的老父亲坐在床榻前,用心的整理着母亲的白发,他脚步顿时停住,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云珠大长公主于清平十年九月病逝,享年六十一岁。
这消息第一时间送进了宫里,不过云硕立刻把消息拦住,不许任何人告诉韩芊。
“陛下,这事儿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若是皇后娘娘知道连这事儿都瞒着她,肯定会生气的。”吴缈劝道。
“朕知道。等晚上,朕选个时机慢慢的跟她说。这几天她总是吐,还做噩梦。吃不好睡不好的,若是猛然听见这事儿再有个好歹,朕会后悔一辈子的。”云硕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大长公主活不了多久了,但一下子听见这个消息,他还是觉得很无助,很无奈,还有一些悲伤。
看,连自己都有些难过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会让她不悲伤。云硕无奈的叹了口气。
午饭小睡一会儿,韩芊觉得寝殿里太闷,便换了衣裳去御花园里散步。
一层秋雨一层凉,此时御花园里正是菊花争艳的时候。秋雨洗过,菊花更加明媚鲜艳,各色珍品被精心摆放成各种形状,赏心悦目。
韩芊正缓缓地走着,忽然听见菊花花障之后有人窃窃私语,乍然听去没听清楚,只听见了‘大长公主’四个字。韩芊当时就变了脸色,呵斥道:“什么人在那边说话,还不给本宫滚出来。”
花障后面立刻跑出两个小宫女来,看见韩芊之后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地上的雨水未干便噗通跪下去磕头求饶。
“你们刚刚再说什么?”韩芊皱眉问。
“没,奴婢们没说什么……”小宫女连连摇头。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韩芊冷声说道。
“娘娘饶命……奴婢,奴婢……”
“还不快说?!”旁边的苹果儿见这两个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也知道其中必有缘故。
“是,是,奴婢也是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是啊,说不定是道听途说,大长公主好好地也说不定。”
“大长公主到底怎么了?!”韩芊上前去咬牙切齿的问。
“奴婢听他们都说,大长公主已经……已经,仙逝了……”小宫女怯怯的说着。
韩芊闻言,忍不住一个趔趄往后退去,幸好苹果儿和香橙儿手疾上前扶住了她,否则非要摔个屁股蹲不可。
“你说什么?!”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