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吗?”
叫住她的,正是刚刚下船的华裔家庭,年轻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娴熟地在英文和中文之间切换。
“北领地这边很少见到黄皮肤的亚裔!我们看到你觉得好亲切,能不能合张影?”
说着,家里的男主人便举起了相机,而那个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兴高采烈地抱着自己的鳄鱼玩偶,腼腆地钻到了苏堇青身边。
苏堇青做了一周多的临时导游,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游客主动要求同她合影,偏偏还是说中文的游客!她深知“苏瑾”这个名字在国内的知名度,虽然现在这几位侨胞没有认出她来,若是她们把合影发布在国人常用的社交软件上,说不定就……
“姐姐,姐姐!我好喜欢鳄鱼,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每天都开着大船,载着好多好多人,在黄水潭上看鳄鱼!”孩子的童言稚语最是可爱。
苏堇青低头看向那个小男孩,只见他的眼睛里带着纯粹剔透的崇敬与亲切,这种晶晶亮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些在机场里通宵排队、只为了见她一眼的执着粉丝。
她不忍心拒绝孩子的请求,然而她却是不能同他合影……
就在她陷入两难境地之时,早已离开的林忽然转身走向了他们。
这个从未在游客面前说过一句话的男人,突然开口了:“……苏导游不方便合影,但我可以。”
他手上还拿着钓鳄用的钓竿和盛放鲜肉的水桶,衣服下摆几乎全被湖水打湿,手上还占有浓浓的鲜血气息。
他这幅模样,若是走在大马路上,只会被人误以为是冷酷杀手,然而在刚刚观看完鳄鱼跳表演的小朋友眼中,这个叔叔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小朋友立即“倒戈”了,他完全忘了刚刚他还抱着苏堇青不撒手,现在他迅速跑到林身旁,不顾他身上淋漓的鲜血,贴得近近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八颗牙齿的傻笑。
林很不喜欢拍照,面无表情已经是他能在镜头前作出的唯一表情。
好在小朋友就喜欢他这股酷酷的气质,缠着他同他拍了好几张照片。
苏堇青心里微微一暖,向他投去了感激的视线。
……
待送走那个华裔家庭,俩人结伴向着员工休息室走去。
两人一个寡言、一个腼腆,一路上并未有太多交谈。
苏堇青为刚刚的事情道了谢。
林说:“不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之后又恢复了沉默。
在半途中,林被伊万诺维奇劫走了。伊万诺维奇痞痞地叼着烟,背着两人的□□,招呼林去巡视周边。
这样一来,苏堇青又剩下孤身一人了。
而这种寂寞,正是她现在急需的。
上船前,林对她说的话,让她产生了不小的摇摆——她离开时走的决绝,一手斩断了所有回头路,势要和“苏瑾”永别。
从进入娱乐圈的第一天起,她心中就承担着极大的心理压力,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放在聚光灯下,有无数人拿着放大镜对大的指指点点。但她想到病重的母亲,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可惜……最终却是她的母亲,没能坚持住。
一面是刻苦铭心的丧亲之痛,一面是身为公众人物被时刻挤压的私人空间,那时的她就像是被两面墙紧紧夹住,而能够让她喘息的余地越来越小。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彻夜难眠,只能靠药物强迫自己入睡。她想叫,却叫不出来,她想哭,又哭不出声。仿佛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停摆了,只剩下一颗无时无刻不在绞痛的心脏。
她几次向经纪公司提出隐退、提出赔偿,可却换来了所有人的不理解。
于是她走了。
一走了之。
她来到了卡卡杜,这个人烟稀少的世外桃源。
可在三个月的时间溜走后,她心中油然升起了一阵愧疚。
娱乐圈虽然复杂势利,但粉丝们对她的爱,是真实的。她的不告而别,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伤害呢?
她知道有很多人会把粉丝称作“脑残粉”,可是她想,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想到那些可爱的面孔,想到那些真心支持她的人,苏堇青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当中。
正如林所说,为了这份沉重却真实的爱,她必须去“看看”他们了。
……
回到休息室后,苏堇青向网瘾少年艾德文借电脑用。
艾德文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苏……你、你怎么突然想用电脑了?”艾德文瞪大了那双浅灰色眼睛,脸上的雀斑都透着一股好奇。
苏堇青没有解释,只微笑以对。
她一笑,艾德文就晕晕乎乎地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他赶忙让出电脑,贴心地为她打开引擎,告诉她:“这里网络很差,时灵时不灵的,要是上不去了你就叫我!”
苏堇青道谢后,落座在电脑前。
她望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