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苏墨虞心头一惊，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林素素咬着牙摇摇头，道：“老毛病，又犯了。”

关于林素素的老毛病，苏墨虞大约知道一二，也曾见过她发作几次。

可之前的那几次，显然都没有这一次严重。

苏墨虞二话不说，赶紧一把抓住林素素的手腕，闭上眼感叹了半晌，脸色骤然一变。

他还是第一次认真探查林素素的脉相。

林素素体内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浑身各处经脉处处都是破损、断折之处。

而且她体内，有成千上万条诡异的生之气，不断在她体内左冲右突，一边不停破坏她的身体，同时也在不断修复。

且这会儿，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照这个去势下去，只怕她一会儿就会死去。

“你怎么会这样”苏墨虞惊呼。

林素素苦笑一声，道：“现在你知道，我这老毛病是怎么回事了吧”

苏墨虞咬着牙，脸色铁青，道：“可是怎么会这样”

林素素摇了摇头，道：“你记不记得，我曾说我有过一个师父”

苏墨虞点点头。

他的确记得林素素和玄鹤真人对话时，曾提起过她的师父。

据玄鹤真人说，林素素的师父，是害死她全家的凶手，只不过关于那些细节，苏墨虞并不清楚。

便听林素素趴在苏墨虞肩头吗，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我那师父，同游半仙一样，也是中州六孤魂之一，人称天绝女夏鹄。”

苏墨虞一听，心中就是一颤。

他没想到，林素素的师父，居然是个来头如此大的人物。

他没有接口。继续听林素素说道：“百余年前，夏鹄她探访一处古迹的时候，曾得到了一门威力极强的功法。不过那门功法不全，只是一个残本，但那时的夏鹄并没有察觉。”

“而后，她摒弃原来的功法，专门修炼那一门残功。整个人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过不多久就被尊为六孤魂之一。可那时候的她。也发现了功法的残缺，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可是说来她也算是个惊才绝艳之辈，居然凭着那残卷功法，让她想到了补全之策，只是这手法有些过于残暴了些。”

说到这里时，林素素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恨。

“在那之后，她花了极大的精力，在中州不断探访，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这太古八仙旗的生旗。她所修的那门功法，本来应分阴阳两卷，只不过她只有阴卷在手，所以修炼到后来体内阴阳失衡，日夜承受阴气蚀骨之苦，为了均衡阴阳，她想到了旁人做鼎炉。修出足够阳气之后，在吞噬过来的缓解之法。”

“而这杆生旗上所记载的法诀，正好与她所需要的阳之气相同。于是，她开始在中州搜寻鼎炉，而我林家便是她最中意的目标。”

“那时，我林家在中州。也算一个小世家。可跟六孤魂之一的夏鹄比起来，就差了太远。在她威逼利诱之下，林家人不得不强行修炼生旗上所记载的功法，稍有小成之后，便被她吸食阳气。”

“这吸食之法，对鼎炉伤害极大，许多人只被吸食一次就直接死了。就算好一些的。也不过两三次就会死亡。但夏鹄根本不管这个，拿我林家人当圈养的牲畜一般”

“最后，我的父母也没能幸免于难，原本也算枝繁叶茂的林家，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孤女。可即便如此，夏鹄也不肯放过我，将我带在她身边去寻找其他天赋尚可的家族，名义上称为师徒，其实也不过就是她的鼎炉而已。”

“那时的我，虽然年纪小，但凭借着对她的憎恨，居然在她连番吸食之下，生生熬过了五次阳气吸食，这让她大喜。而我为了苟全性命，也一直对她曲意逢迎，小心翼翼的扮演着乖徒弟的角色，后来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

“那一天，夏鹄遇到了一个实力极强悍的对头，我趁着两人连番激战的时候，偷偷跑了出来。因为担心夏鹄会追上来，我整整十几天没有合眼，整个人都险些崩溃了。不过还好，听说那一战之后，夏鹄丢了半条命，从此销声匿迹。我在市井里躲了整整两年，再没听到夏鹄的消息之后，才敢出来。”

“只可惜，那时候我的身体根基，早都已经毁了，也不知那一日，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我心里好生不甘，而恰好就在那个时候，让我遇到了身负重伤的马伯伯，然后利用生旗之力，救下了他。”

“在那之后，我忽然发现，就算我注定活不了太久，但帮助别人活下去也是件不错的事。就这样，我一直在百草山上行医，直到遇见你”

说到这里时，她忽然苦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苏墨虞道：“不得不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人真讨厌，跟那些个大世家的仗势欺人的公子也没什么两样。可几次相处下来，才发觉你这人也没那么讨厌”

苏墨虞听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楚，拍了拍她的头，道：“别说了，好好休息，我马上带你出去”

可林素素却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是医仙，我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了。我这辈子好多遗憾，没能在父母膝前尽孝，也没能替家人报仇可临到要死的时候，却发现最遗憾的，反而都不是这些。”

说到这里时，她眼圈儿忽然泛红，道：“我好想再多和你吵几架啊”

说完，她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