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说,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一瞬,二十念。
然而,这对于眼中只有槌头的李凭来说,随着槌头那一瞬的分神,縋头整个人,仿佛就像是白云楼后面井边的木桩子,直通通的摆在那里。
与武功无关、与杀气无关、与槌头无关、与他手中的锤子无关。
那一瞬,槌头就是那根木桩子。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就这样出现在李凭的世界里,带给他惊喜。
这一刻,李凭忘记了王珪讲的距,甚至忘记了蹉跎劲行气。只有槌头的喉咙,在李凭眼中放大,像是木桩子上那个被李凭手中铁钎每天刺两万次的那个‘洞’。
于是,槌头,死。
当李凭收回手中的带血的铁钎时,老农的铁枪,刚刚落在船舱。
而,李凭这时候,甚至连蹉跎劲还未来得及运起。这一下刺完,竟然比每天刺出的两万下还要累。当然,李凭也从未刺的这么快过。
船上瞬间安静。神会和尚与员外两人,也各自分开,停了下来。
船舱内风云变化太快,以至于,包括李凭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李凭那毫无烟火的一刺,没有动用任何真气。
槌头依旧保持着向李凭走去的姿势,手里抓着锤子,扭曲的脸上还留着诡异的笑,半转看着老农的方向。不同的是,喉咙下,有一个小拇指大的血‘洞’。血从里面流出,渐渐浸湿‘胸’前衣衫。
舱底,老农内脏‘混’着血,从两爿身子内涌出,潺潺。浸过了铁枪,瞬间在船尾积成了一小潭红‘色’。
船夫双手擎着桨,站在船尾。那船桨长近长余,最宽处堪比双掌,被江水浸泡经年,重逾百斤,比船夫胳膊更加黝黑。船夫当‘胸’平举船桨,任小船顺着江水起伏,桨头丝毫不动,气势凛凛。
船舱内,局势立转。
身心俱疲的李凭没有注意到,在他收回铁钎之后的时刻,蹉跎劲开始缓缓运转。不同于以往李凭用意催动,这次是蹉跎劲自发的运行。真气在李凭选定的几条经脉之间,缓缓运行,有始有终,流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