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仿佛有人唤她,一声比一声急切。她站住了,这声音来自身后。转过头,她看见了,不会的,可是,她真的看见了,是母亲,站在一片光亮里。母亲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千寻,你没有听妈妈的话,我叫你不要轻易地爱上一个人,不要与他人有着太亲密的关系。可是你还是做不到!”“是的,我做不到!妈妈,我想要一个家,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千寻,你不听妈妈的话,你会很痛苦的,这种痛苦会让你生不如死!”
妈妈说完,就消失了,那片光亮也跟着隐去。千寻重新坠入黑暗中,又一次被抛弃了!这样孤单,这样寒冷,这样无助……
“妈妈!”她睁大眼睛,惊惶地、恐惧地大叫:“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千寻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手上传来温暖的触觉。一股久违的厚实的温暖,让她不再寒冷。
是林熙阳吗?14年的人生中,只有他给过她温暖的感觉。“林熙阳,是你吗?你从柳镇来看我了?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那人的手蓦然握紧,紧得她的手生痛。“好痛!”她挣扎着,猛然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幽黑深沉的眼睛。
竟然是……裴予陌!千寻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瞪着面前这个男生。他坐在她床头的椅子里,不复平时傲慢不羁的样子,显得有些憔悴,还有几许担忧。“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尴尬地问。“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昏倒了,是我送你来医院。”他的语气异常温柔,“宋嫂去帮你办住院手续了。”“住院?”千寻顿了顿,说,“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为什么还要住院?”
“因为……医生说你流血太多。”裴予陌盯着她,慢吞吞地说,脸上的神情很怪异。
千寻呆了呆,脸迅速胀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痛经昏倒,12岁那年上体育课时,突然腹中绞痛,痛至满头大汗,一下子晕倒在地。醒来时已躺在家中床上,母亲坐在床边,神情淡漠地说:“你来了月事,是大人了。”
这会儿,坐在自己床边的却是一个男生。千寻又羞又窘,不好意思再开口。而裴予陌也沉默不语。一时间,屋内很安静,安静得只听见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动。千寻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五点!难道他昨晚守了她一夜?“我没事了,你回家去吧。”她有些过意不去,低声说,“你上午还要上课呢。”
“我可以请假,没有关系。”他轻描淡写地说。千寻诧异地扬了扬眉,面前这个人确实是裴予陌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热心?
“可是,我有关系。”她口气生硬地说,“我跟你又不熟,你呆在这里,我很不方便。”
裴予陌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他久久地瞪着她,瞳孔在一点点收缩,然后勾起唇角,露出平时那种讥讽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要赶我走吗?”“你和季滟一伙的,我不想看见你。你赶快走吧!”“孟千寻,如果你下次再出什么事,可别想要我帮你!”说完,他转身打开门,很快走了出去。
千寻盯着那扇迅速合拢的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她并非不识好歹,故意要赶走裴予陌,只是和他在一起没有话说,特别是他那一对深黑如井的眼睛,让她很不自在。千寻在医院住了5天才出院。季安澜闻讯从香港赶回来,狠狠训了季滟一顿。季滟虽然性情顽劣、霸道任性,但也害怕闹出人命,不得不有所收敛。一场劫难之后,千寻因祸得福,搬回二楼的卧房居住,过了一段太平日子。
她终于读完了母亲的日记,苏缇和季安澜之间的感情纠葛,渐渐明晰起来。
苏缇刻苦自学,拿到了大专文凭,她到俞氏集团下属的一家广告公司应聘,面试的考官正好是当时任广告公司经理的季安澜。季安澜不但认出了她,还将她聘为自己的秘书。
自从第一次在街头偶遇,苏缇就爱上了这个温文俊挺的男人。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沉稳的气质和不俗的谈吐,使苏缇更加迷恋于他。苏缇在日记中写道:“每次走进季总的办公室,我的心底就生出几分雀跃的心情。他帅气英挺的样子,和我心中理想的恋人几乎完全重合。他这个人,工作起来很拼命,不苟言笑,处事积极果断。
他这么年轻,只有三十出头,却沉稳而上进,受到董事长的器重。据说,他不久就要调到总公司,任俞氏集团副总经理。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他,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温柔多情的眼神。那样的他,与工作时严肃的他,截然两个样子。相同的是,一样都深深吸引我。”……“和其他职员相比,季总对我好像有点不一样。他常常用一种迷惘而忧伤的眼神看着我,当我发现时,他又连忙避开。我在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不懂,他从不嫌烦,非常耐心地给我指导,使我越来越坚信,他对我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感觉。”遇见季安澜,是苏缇一生中的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单纯懵懂的苏缇不知道,年纪轻轻、资历尚浅的季安澜之所以能位列总公司的高层,是被俞氏集团董事长慧眼相中,即将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同年十月,他和俞董事长唯一的千金俞梦瑶喜结连理,同时升为集团副总。
苏缇一下子坠入了痛苦的深渊,虽然他们两人从未表白过,但她对季安澜已经用情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