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钟斯年冷笑,“你说你放不下心结,不想跟我熬成怨侣,彼此痛苦,我放你离开,给你自由,就算再不愿意,再怎么想,若非节日也都克制地不让自己出现在你面前,我给你时间是想给你一个没有遗憾,没有痛苦的以后,显然你把我的退让当成变本加厉的资本,试问,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
他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跟她坦白自己的痛苦,对于像他这样的硬汉,此举无疑是把自己血淋林的伤口拆给她看。
林听咬紧牙关,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撇开,对他的质问无以反驳。
还不够狠,心里设想的那些伤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对决,这根本是在拿着钢针狠往对方心尖上扎,被扎的一方有多疼,出手一方就有多痛。
林听闭上眼睛,忍下溢在眼眶的泪光。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气氛低迷。
各怀心思。
打火机滑开的声音,是钟斯年点燃支烟。
接着是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人。
哒哒哒的脚步声,声声沉重地好似敲在心尖上。
他很累了。
这一次是真被她伤到了。
她能感觉到。
林听也跟着起身,转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看着他拉开门,好几次想开口叫住却又都忍了下去。
叫住又能说什么呢?
说她不走了,还是说愿意重新跟他开始?
无论哪一点,都是不现实的,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如果跟他长相思守后会不会在午夜梦回想起妈妈时对他生出怨恨,继而陷入没完没了的冷战,或争吵。
反反复复消磨感情,互相折磨。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砰”的震耳关门声,震得林听身子一颤,她跟着那扇门一起闭上眼眸,泪珠顺着睫毛滑下脸庞。
安子墨就在秘书室里,并没有所谓的考察工作。
看到钟斯年沉着脸出来,他立刻起身走出秘书室,迎上他,“谈崩了?”
钟斯年揉揉眉心,随手把刚抽两口的烟投进一米开外的小垃圾筒,抬眸看向满脸关心的好友,淡然出声,“让她走。”
安子墨愣了一下,转而说道,“让她辞职是没问题,只是你要想好,就她现在这种无牵无挂的状态,一旦离开安城,回不回来是个未知数,其实”
顿了几秒,看眼他脸色又才又继续,“以我看,你就是直接把人拧回家她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这女人啊真不能太惯,惯多了会上房揭瓦。”
钟斯年微勾起唇角,拍拍他肩膀,“进去吧,保不齐在里面哭呢。”
出去看世界也好,躲他也好,这次他只给她半年时间,半年期限一到,不管她是什么心态,不管她在世界哪个角落,他就是绑也会把人绑回来。
这是还没来时就做好的决定,之所以会过来问她,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想要当面听她说。
其实这样也好,有个期限,他也不用再遥遥无期的等待。
虽然这个期限是他单方面定的。
听见开门声,林听急忙擦干眼泪,平复情绪。
安子墨站在门口盯着她看了一会,走进来,绕过她,坐到钟斯年刚坐过的位置上,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笔,扯过她的辞职申请,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批准。
“能够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让老大做出让步的女人,除了他妈也就只有你一个。”签好字,他拿起申请书起身,走到她面前递给她,“拿去吧,想什么时候走都随你。”
林听吸下鼻子,垂眸看向他手上已签好字的申请书,伸手接,“谢谢。”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安子墨捏着一边不松手。
林听抬眸,“你说。”
“在外面的时候多想想,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最想要的?什么才是你父母最期盼,最希望你能拥有的?如果这辈子真的就这么失去老大,你会怎么样?暂时就这三条,用心想。”安子墨说完松开手,把申请书完完全全交到她手上。
为这对别扭的鸳鸯,他也算是操碎了心。
林听把辞职书折叠,放进衣服口袋,仰头看他,“谢谢,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他提出来的这三个问题,她已经想过成千上百次,结果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痛苦。
林听转身离开,脚踏出门时又忽然听见安子墨说,“人就一个颗心,你悠着点伤。”
尽管安子墨明确说了想什么时候走都随她,林听还是按照公司规定,从递交辞职日算起,满一个月才办理离职手续
离职当日晚,她请了整个部门的同事吃散伙饭,一行人在ktv里玩到快凌晨才散场。
林听喝了点酒,有一点醉,但意识还是很清醒。
跟同事一起出包间下楼时,遇见钟斯年跟他的得力助手,童奇。
两人感情生变的消息并没有对外透露,同事们都还当他们是热恋情侣,纷纷跟他打完招呼就自觉把她交给钟斯年,“既然钟先生来接,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说这话的是曾经帮她带过午餐的女同事。
感情未生变故前,钟斯年经常过来接她。
“喂,你们”林听想跟他们一起走,话还没说出口被对面男人散发的冷气震住,抬头眼巴巴的看他,愣了半响,有些呆地抬手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嗨,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