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她说对了,木家确实没人喜欢我,最明显的就是我这位亲姐姐木兰,还有一个亲弟弟,木北。这是两个跟我有血缘的人,出自同一个娘胎的人;却是明里最讨厌我的人,最喜欢捉弄我的人,最恨我的人。只是,让我滚哪呢?不是我不想滚,而是滚不了。
既然不让我走,那我不走好了,我重新爬上树,在我的树枝躺椅上躺下来,继续用书盖住脸,恢复原来的样子。
木兰还在放声大骂;我不放在心上,只要她不动手打我,我就懒得理她。我记得我七岁的时候养了一条叫虎子的小土狗,有一回,小狗居然咬了舒生一口,虽然没出血,却把舒生吓得哇哇大哭,我抄起立在墙角的扁担,一扁担下去,虎子就趴下了。后来舒生抱着我,流着眼泪说,姐姐,你怎么能跟狗计较,它又没真咬到我。
木兰在树下摇了一阵,大概拿我没办法,咬牙切齿地喊:“易安之,我会让你好看的!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别回木家!”声音渐渐远去,林子里终于安静。
但我有些疑惑,为什么离去只有一个人的脚步,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走?我全神贯注,静听周围的动静。夏婆婆教训第八条:就算是睡觉,也要打开第三只眼睛。
一会儿,有脚步向我走进,然后在离我差不多两米远的距离停下了,这些距离的概念也是夏婆婆教的,夏婆婆教训第十一条:要随时保持警惕,做到对对手所在的位置心中有数。
“你就是木家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男人似乎对木家领回来的女孩子很有兴趣。
书继续盖着我的脸,我不答话。这个问题还需要确定吗?刚才木兰骂我时,连和她家佣人吃饭的事都说出来了。
“我叫阮重阳。我出生在重阳节那天。”阮重阳丝毫没在意我的不理睬。
阮重阳?没印象。
“我是高三六班的,你呢?我猜应该是初二吧?”
原来跟木兰同年级的,这么说,这个男人应该是男孩,未成年。至于我初二,他不用猜,一定是木兰告诉他的,毕竟十五岁读初二的,在这个学校找不出第二人,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上年龄最大个子最高的学生。我读书启蒙得晚,弟弟易舒生不能读书时,我要照顾他不能离开家,直到他可以上学了,我才跟着他一块儿上学,弟弟六岁半读书,我八岁读书。我刚来到b城时,木随云问我有没有上学,我说读初一,笑倒旁边一堆人,我那亲弟弟木北笑得最凶,他十二岁,读初一。木兰也笑得凶,她十六岁,高二了。木随云就把我安排在她们同一所学校,说兄弟妹妹在一起好照顾,还将我安插在木北一个班。
“你叫易安之?比木安之叫起来好听。”阮重阳还在自个跟自个儿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说句话吧。”
“你有什么困难呢,我可以帮你。”
“礼拜天有篮球赛,我能不能邀请你去给我助威?”
很聒燥,唐僧一样,喋喋不休。看身材,至少一米八三,看面孔,桃花眼,嘴凉薄,很妖孽,又酷又拽又痞,正是让木兰她们尖叫的那一种男生。可眼下为什么这么多话呢?不知道自讨没趣这个词语此时正好用在他身上么?
我慢慢拿开书坐起来,看着他,半晌,提醒他,“你裤子拉链没拉好。”
阮重阳低头一看,果然半截没拉上,一点也不见尴尬地拉好裤子拉链,又对我展颜一笑。我暗自翻个白眼,跳下树枝,指指他们刚才激情过的地方,“她的衣服,你应该还给她。”木兰自我书本掉下发出响声,就找我算账,最后气冲冲地冲跑,都没要去捡回内裤穿上。
阮重阳魅惑一笑,“她有很多,不在意少一条。”
“我在意。”我冷冷地说道。我在意这里的宁静打破,这里的空气变脏。
“回头我让她自己来拿走。”阮重阳笑嘻嘻地,丝毫不在乎我满脸对他的嫌恶。
我不再理他,走到围墙边,用手撑住围墙,力一提,跃了过去,不回应阮重阳口里发出“啧啧”称赞声。然后他又在我背后补了一句,“你不知道那边有个小门吗?你不是一直就这么翻的吧?”
还有个小门吗?倒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
、第二章
2
我回到“家”的时候,当然,我必须叫“家”,这里有我亲生父亲,亲生姐姐和弟弟,还有一个很和蔼可亲的继母,我叫她雪姨,还有一个对我不错的更小的弟弟,木川,雪姨生的孩子,今年八岁,看见我就礼貌地叫“安姐姐”,开始时我还有些不适应,后来观察他的眼睛,并无恶意,我慢慢以笑脸回应他。我回来时,这些人都在,木随云表情严肃;全身上下里自有一股不言而怒的威严,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他和言悦色的样子。雪姨坐在沙发里,倒是笑眯眯的,木川坐在她的身边,腰挺得很直,小大人模样,木北靠着楼梯痞痞地站着,一只脚勾着另一只脚,一付看好戏的表情。
木兰一见到我,立即用手指着我,厌恶地喊:“爸爸,你不信,你现在就问问她,她在学校做了什么?”
我本想在她们都没有说话或者没点名说我,甚至点名说我只要不让我留下,我都会一个人上楼去,呆在那间封闭的房子里不出来。可眼看不行了,不止有人说话,而且说到我,而且必须留下接受调查。我在若大的客厅中央站住了,面对着木随云,左边雪姨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