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妖魔而言,人寿不过如浮游草芥;于仙神而言,人寿不过如过眼云烟。
几年的光景对其二者而言或是无所知觉,但再多过几年,这人界小镇里的居民怕是很快便会发现娇奴他们的不妥,这也是当初瞳心为何要将丫丫带去山林独居的理由。
而在多年前的神魔之战,更是立定了仙魔两族势不两立的关係,若被往来地仙发现了娇奴名下之业乃豢养妖魔的幌子,那后果可想而知。
思及如此,万事心的瞳心便寻上娇奴说及此事。
只奈何娇奴生多情,加之此地又是她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生活的地方,所以当她认可瞳心所道之理时,也是她多愁和不舍的开始。
向来直言的瞳心本是好意,却不想因此而让娇奴伤了神。
换作是从前他在意的人,自有分寸的燎岩会将他的话作为参考,事事顺从的丫丫会什幺都听他的,他一定没想过许多年后今日的自己,会因明明给出了良言谏语,却是如此的懊悔不迭。
跟在娇奴身后,每次见她神情黯然的眉心一皱时,他便开始为之后悔。
后悔自己将此事说得太早,后悔自己没有将此事解决之法想好再说,抑或是后悔自己为何要说。
毕竟她身旁的男人们个个神通广大,等到事发之时或许他们早有后着,那这个让娇奴难过的坏人便也就不是自己了
不是自己呀
每回反复如此之时,瞳心便不由地歎息,变得如此自私又畏首畏尾的他,早就已经变得不是自己了。
也就是因为他与他们不同,在她身边时他总是将自己绷得太紧,不容许自己犯一丝错误,不容许自己做出的事让她觉得有一丝不妥,因此他总是像个透明的空气,只晓得在她身后跟随。
从他袒露心迹以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除了燎岩,那两个神仙也偶尔会在她的身旁陪伴。
那个不鹹不淡,不明不白,又不清不楚的,由始至终只有他一个而已,像个傻子一般,没头没尾的跑到人界来看她,无欲无求的在身后跟着她,再没心没肺的说出让她不欢喜的话。
呵
如此想来,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一夜,瞳心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无法入眠,躁出了一身薄汗的他索披着外衣出了房,到合院的天井边上坐着。
看着深井里倒影出来的月色,他不由轻歎,或许这几年也好,往后的日子也罢,权当看看着人界风光倒也不差。
晚风吹得树梢飒飒作响,也顺势掩去了夜色下娇奴的动静。
近来睡得都不太安稳的她半夜总是会醒,醒来之后就总是在想,想往后的几年里怕是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洒脱了。
除了自己的不舍,她还有那幺多收留的妖魔,若在一处地方不能久留,那她该如何去安置它们往后的去处
要知道那些被收留的妖魔从前大多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寻到安稳,难道又要它们四处迁移,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幺
而她最怕的事,是有些还未定的小妖要是再去祸乱人界,怕是她也无法庇护得了那幺多了。
想着想着,娇奴起身去了一趟小解,没想到回来时正好撞见在合院乘凉的瞳心,她便不由的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夜不能寐的瞳心定是满腹心事,不然向来敏感的他又怎会连她路过都未曾发觉。
美少年坐在天井旁,一手轻拢着披于身上的外袍,他垂眼看向井里,短髮随着凉风的吹拂勾勒着他清秀的面庞。
只是他看这井水看得入迷,却不知那谁也正在暗处入神的看着自己。
片刻过后,娇奴看了眼自己的房门,又看了眼井边的瞳心,有些犹豫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却选择提步向他靠近。
脚下踏上落叶的声响让瞳心抬了头,见来人是她,他有些怔怔的咽了咽口水。
“睡不着呢”娇奴走到他身旁坐下,柔笑着问道。
瞳心垂眸,闭眼歎了口气后起身说道:“没有,正要回去睡了,你也回吧。”
“”娇奴看着瞳心的背影,轻声说道:“那睡不着的人是我了不陪我聊聊天吗”
瞳心握紧了拳头,又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脚步,鼻歎一声,他转过身看着她说道:“并非是不想陪你,只是不想又说错什幺话让你难过了。”
娇奴轻愣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瞳心招了招手,“过来坐吧。”她随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瞳心听从的走近后却并无坐下。
“坐啊。”娇奴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瞳心垂眼看了她半晌,伸手拿起她一缕青丝握于手心,“多年来你还是未变,一直对异无所戒心,但我不是你,靠得太近只会要得更多,你终究不明白我的心。”
娇奴仰头看着他,心里像被针扎似的难受了起来,酸涩发笑,她看着他说道:“要这样说的话,都这幺多年了,瞳心你不也一直没变幺总是和我保持距离,也总是把背影丢给我。”
瞳心惊诧的鬆开了手,她却抓住了它。
“这样算靠得太近幺如果算的话,你会想做什幺”娇奴直直的看着他问道,直到他的大手在自己手心中轻轻颤抖。
心头的悸动狂乱的鼓噪,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晕眩,下意识的便握紧了她的指头。
静谧的夜里除了虫豸的嘈杂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娇奴不知自己突然发什幺疯,她站起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上,“让我靠靠”
“”瞳心眼眸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