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相下朝后,听容夫人说了此事,雷霆震怒。
他拍桌,怒骂了声“摰女!”,而后犹自觉得不够,竟是撩起衣袍大步一跨就要起身往外走。
容夫人知道丈夫脾气,平时看似冷静自持,可一旦踩到他的底线,却又往往容易冲动行事,遂赶忙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我要去找容欢和太子给讨个说法!”
“事已至此,你这般去讨说法又能有什么用呢?”容夫人自回府后想了许多,苦口婆心的劝道。“不说太子也是被下药的受害者,早上更是直接带了人到欢儿院子里兴师问罪,后更是半点脸面也没留,早膳不用直接带着宝哥儿回了宫……眼下情况,你何必再去添把柴嫌火烧的不够旺?”
“太子他好意思?男人管不着自己的下半身,还谈何雄图霸业……”
“夫君,慎言!”
容夫人知道丈夫眼下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可隔墙有耳,为人臣子在背后擅议,已先是理亏一方。
更遑论容府还是太子的姻亲。
见容相胸膛上下起伏,俨然一副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容夫人赶紧让他坐下,给他顺了口气。“当心别气坏身子,夭夭……还要你这父亲给她撑腰呢。”
提到容喜,容相眼睛一闭。“夭夭她……可还好?”
容夫人静默片刻,尔后,摇了摇头。
“从回来后,夭夭就离不开人,稍有点风吹草动,就瞪大了眼睛,我见她情绪不稳定,特地请高太医过来给她开了一帖安神药方,又哄她哄了好久……”容夫人哽咽。“好不容易才沉沉睡去。”
“唉……欢儿她,明明都说好,夭夭也答应了,怎的还做出了这种事……”容相的声音,满是沧桑。“她难道就没想过这样做以后,夭夭真入了东宫,又该如何在太子甚至太孙面前抬起头来?”
这也是容夫人最担心的事。
“眼下只能见机行事了,只要事情不传开来……应当,会好一些……”容夫人这话说的,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听了妻子这么说,容相苦笑。
“枉我自诩……唉……罢了罢了,欢儿的错,终归是我们为人父母的,没有教好的错。”
经此一事,两老眨眼间好像老了十来岁。
可他们也清楚,越是这样的时候,他们越不能倒下。
要不容喜以后真的,无人可以依靠了。
唯一令两老庆幸的是,半月过去,外边没有一点闲言碎语传出。
像是有人牢牢的堵住了事情的源头似的。
不过这丁点欣慰之情,在面对容喜恹恹的神色与迅速削瘦下去的身子后,又烟消云散了。
“夭夭,多少吃点东西吧。”容夫人柔声道。“这可是娘特地为妳炖的,软烂香甜,妳以前不是最爱吃这一味儿了吗?”
“不……”容喜摇了摇头。“娘,您放着吧,我真吃不下。”
容夫人看着容喜本来丰润粉嫩的双颊如今都陷了下去,尖尖细细的下巴更是衬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大而空洞,如两丸黑黝黝的石子,哪还有半分过往灵动的样子?心中十分难受。
她正欲再劝,却见含蕊匆匆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
含蕊是容夫人身边的大婢女,年纪虽轻,性子却是沉稳,何时有行事这般急躁的时候?
容夫人看着趁机将汤碗放下的容喜,眉头一皱,正待说几句,就听得含蕊道。“刚刚太子府传人来报,大姑娘……哦,不,是太子妃娘娘,要,要生啦——”
“什么?”容夫人一愣。
“什么时辰发动——”声音却是突然消了下去。
容夫人转头看向容喜,果见容喜面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
她心一痛,面上神色不由得就冷了下来。
“不是说过了,关于太子妃的事,不需再来通报吗?”
含蕊一呆。
容夫人自打上次从太子府回来后,的确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后来太子府几次遣人来报,含蕊也都照着吩咐挡了去,不过生产这事非同小可,她才想……
“含蕊知错。”
“嗯,下去吧。”
待得含蕊离开后,容夫人看向容喜,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夭夭,妳……”
容喜脸色已经好了些,她看着眼神纠结,显然很是挣扎的容夫人,突然淡淡一笑道。“娘,您去看看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