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军师说:“好了,现在咱们进行最后一项:歃血盟誓。咱们现在共有十三个人,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不过才三个人,却干出了一份大大的家业,咱这十三个人,只要齐心合力,不愁在那边挣不下一块地盘来。现在咱们就结成十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自私贪心,人人得而诛杀之。”最后一句话已经说得十分尖锐,杀气腾腾。听者无不打了一个哆嗦。就听姓温的讨好地说:“要起誓言,就得见血。我提议,干脆把捞上来的那个人杀了,才好歃血以盟。”众人同声叫好。白军师说:“这正是我的意思,温兄,你把那人弄过来,邱哥,你弄开水来,准备开刀。”舱里一片答应声。
眼前忽然一亮,一个人跨进来,一把就将刘大方拖了出去。只见外舱点着油灯、汽灯,十分亮堂。有十几个人或站或坐,分成一个扇形。中间有一张特大的竹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刘大方不看还好,看了一眼,惊得差点叫出来。原来那人不是别个,正是他那天在沈阳奋斗街乙15号见到的那个中学老师模样的人,当时他同王栋在书房里密语,后来王栋给了他钱和车票,要他去了广州的。其他的人则都是没见过的,有的看上去象痨病鬼,有的背都弓起来了,绝大多数看上去都有六七十岁了,老朽得脸上堆着象核桃皮一样的皱纹。拖刘大方进来的这个姓温的,还有上坐的那个中学老师,是这些人里显得年轻一些的。把刘大方从鱼网中扯出,姓温的那人就三把两把将刘大方的衣服扒下,将他绑在舱中间的一根柱子上。一个又老又瘦的人过来,口含着水,朝刘大方的胸脯上“噗噗”地喷了两口,象杀羊那样,举起一把尖刀就要刺下。刘大方把眼睛一闭,低低说道:“王栋啊王栋,今生不能报家仇,死后定要夜夜找你,让你永生不能安然。”那姓邱的就怪咧着嘴,把刀斜着扎下去。
那个中学老师模样的人忽然一摆手,说:“慢着。”姓邱的就把刀在半空中停住。那中学老师站起,朝刘大方这边走过来。到了跟前,他仔细打量刘大方一回,问:“你刚才说什么?”姓邱的说:“白军师问你话哪!”刘大方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白军师”,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原来这些人都是拍花党的余孽,现在忽然都聚到了这条船上,不知要干什么。这个白军师既然就是为王栋杀人的那个人,必然跟他有着纠葛,只是不知其中的好多底细便了。刘大方说:“王栋这个j贼,我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个老狐狸,为我家人报仇,”心里想,反正到了这步田地,痛骂一阵,也好解一解心头之恨。刘大方注意到,他这一骂王栋,在那白军师的脸上便看见了一种同情和赞成的意思,不禁心里一动:“莫非这家伙跟王栋也有某种私仇?”想到这里,他更大声地痛骂王栋,说:“我时运不好,不能亲手杀了这个狗日的,落到了你们这帮王栋的爪牙手里,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个仇此生不报来世必报!”这几句说得字字如铁,屋里人一听之下无不耸容。
那姓邱的一听骂他们,便要发作,白军师把他拦住,问刘大方:“你跟那王栋有如此深仇大恨,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方看他的神色,心中确定他确实也对王栋怀着恨意的,至少,绝不是王栋的帮凶了,想:“反正生死只在这一悬之间,索性就跟命运赌它一场,最多不过是输掉了这个脑袋,反正也死过一回了。”心里对自己明明跳河而死,却忽然来在这里,仍然惊诧莫名。就骂道:“老贼王栋,杀了我全家,我爹妈,还有妹妹,死得好惨啊。”这倒不是瞎说,一想到报仇的前前后后,不光王栋的汗毛没碰倒一根,自己却一再跳入陷阱,这次,连带朝霞妹妹也跟着一块跳河丧了命,不禁悲从中来。尤其是想到跟朝霞在马车上结为夫妻的一幕,全身都流汗,激动得每一根汗毛都耸立起来,不知朝霞的尸身现在漂到何处,喂了哪条鱼,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层表情是如论无何也装不了假的,舱里的人面面相觑,有两个最老的大概也想起了类似的伤心事,偷偷地抹眼泪。白军师问:“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家是哪里人,你父亲姓甚名谁,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哩。”刘大方想:“他们既然是拍花党的,我说出跟拍花党有关的人来,或许能骗过一时,让我活命。”想到这里,便把梁文给他讲的故事忆了起来,说:“我家住j西,我爹叫沙天鹏,”那正是那个化装成老太太、qgyòu_nǚ的老叫化的名字,让梁文给推在石坑里砸没砸死,倒给吓死了。一个模样很老的人有角落里说:“不错,沙天鹏确实是死在j西的,死因可是不明不白。有可能是被公安杀的,也可是是老二他们把他处死的,听说他后来变成了软骨头。这事,老二一死,再也查不明白了。”刘大方说:“你放p,我爹怎么是软骨头?他为了保护总瓢把子的坟,让王栋派去的人给打死了,那王栋心狠手辣,还杀了我们全家,我是自己咬断手指头,从铁链条里侥幸逃出来的。”
白军师一听他提到总瓢把子的坟,大吃一惊。这件事,非内部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的,谅刘大方这个小小的人,也不可能编造出这故事。其他人也查看刘大方的手指,一见果然是牙齿咬断的,看上去森森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