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家三口如能在地下相会,未尝不是一桩幸事,阖上了眼,任意识涣散。可身边的仆妇见我不支,却是惶恐异常,用力拍打我的脸,言语间,似是提到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未央便要她们陪葬。为了明哲保身,我的人中被一个手劲甚大的仆妇狠命掐了下,折腾半晌,岔的一口气终是缓了过来。
“未夫人,用力!”
听着仆妇这般唤我,出不了声,啼笑皆非。她们皆以为现下候在房外的y沉男子便是我的丈夫,殊不知这所谓的父亲如不是碍着皇命,早已置我与这孩子于死地。微一苦笑,可又是一波阵痛袭来,周而复始的折磨,直待第三天的黄昏,我苦命的洛儿方才不情不愿,让出母体,呱呱坠地。
“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
仿是我争气地生了男丁,完成女人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房外的那个y沉男人便会给他们好脸色看。稳婆如释重负,舒了口气,将洗净的婴孩抱到面前,让我看了一眼,便兴冲冲地将孩子抱出去报喜。
“洛儿……”
还未瞧清孩子的样貌,便夺走我和苍秋的骨r。我心中剧痛,亟亟焦唤,可至唇边,却成碎吟,极是不甘地瞠凝匆步离去的稳婆。只是近旁的仆妇不知内情,满面堆笑,声声恭喜,围拢了来给我净身。然此无心之举,却是挡去我凝住襁褓的视线,我蓦得生出一股力气,挣扎着起身:“滚……开……”
使力去推离得最近的仆妇,可下腹一阵绞痛,如非其中一人托住我的身子,已然摔下床去。即使愤郁难当,可力不从心,我只能任她们扶着平躺下身,只是绞痛有增无减,咬紧了唇,勉力抬手覆住小腹,但乍一触,心中暗惊,脑海飞掠一个念想,然是容不得我深思,趁仆妇们还未动手给我清理身子,竭力忍痛,恨声发起了脾气:“那么多人拥在这里……看着眼烦……魏嬷嬷……让……让她们走!”
喜得贵子,不知我为何这般咬牙切齿,苦大仇深。众人不明就里,面面相觑。可骨r分离,做此反应亦是自然,未央当不会生疑,近旁的魏嬷嬷亦未察异样,见我情绪激动,叹了口气,将仆妇们劝出屋去,端来水盆,正要给我擦身,可冷不防被我攥住手,费力移向仍是微有隆起的小腹。
“这……”
老嬷嬷面色蓦变,张口正要唤人,我低声喝止,紧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外面的那个人不是我的丈夫……是仇人……要杀我的孩子……”
茈尧焱反复无常,幽禁的这段时日,我虽是若无其事,可时时惶恐他会出尔反尔,伤我肚中孩子的性命。凝住老嬷嬷惊愕瞠大的眼眸,我悲从中来,怆然落泪,“求求你……救我肚里的孩子……”
魏嬷嬷虽是未央挑来服侍我起居,可与这佞人无甚瓜葛,乃是在这驿馆做事的当地人,看重她老实本分,从不多嘴多舌,方才安到我身边。如不是万不得已,我亦不愿将这温良和善的老人家卷进这场是非,“孩子的爹爹已让那人上了绝路……头一个孩子也已经被他抢走了……求你帮我……保……保住这条血……脉……”
未央乃是皇都来的大官,开罪不起,如若事情败露,更是杀生之祸。这位老嬷嬷迟疑亦是自然。可见我痛欲昏厥,同为母亲,将心比心,终是一声轻叹,手脚麻利地给我换了身衣裳,用布条将我的双手复又绑在床头,嘴里塞进一方干净的白布,免我出声。即便将染了血秽的衣裳连同一盆血水端出去,佯作清理过身子,告与仍在屋外的未央,已然劝我睡下,打发走佞人,方才亟亟折回,坐在床边,轻揉起我的小腹:“为了这孩子的性命,夫人定要忍着。”
我费力颌首,即使前一个孩子几已耗尽我所有的气力,可一想到被困山中已有一月的丈夫,强自虚脱的身体挤力,当激痛已成麻木,以为我和这孩子许是难逃过此劫之时,伴着一阵强烈的宫缩,侥幸逃过厄运的另个双生子终是平安降临于世。
“老身还是头回见到生得那么漂亮的男孩。”
魏嬷嬷小心翼翼地抱着新生儿,避开他的鼻子,捂住他的小嘴,以免啼哭惊动未央安在屋外的守兵。亦许是孪生兄弟心有灵犀,弟弟降生的刹那,自驿馆另头响起洪亮的婴啼,盖过弟弟此间宛如小动物呜咽的哭声。听着小兄弟二人遥相呼应,我心如刀绞。爹爹生死未卜,哥哥吉凶难料,这孩子怎生比他父兄幸运,可亦是一出世便要与母亲分离。深深凝望劫后余生的小儿子,悲喜交加。想到终此一生,兴许再无相会之期,我磕碰着解开衣裳,向老嬷嬷伸手。她立时会意,尽可能轻地把孩子递到我怀里。凄哀的呜咽在小嘴触到茹头的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