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小公主,见珠圆玉润的小脸晒得通红,女子知小公主等了很久,捏捏俏鼻,半是歉疚,半是揄揶:“如果生了雀斑,脸蛋不漂亮了,该怎么办?”
还未到注重美丑的年纪。小公主困惑地哦了一声,即便搂住母亲的脖子撒娇。但见母亲身后的女官抬手冲她刮脸,似在笑她半大不小,还要妈妈抱,实是羞羞。嘟起小嘴,学着妈妈教她的鬼脸,扯眼皮,吐舌头,气得萤姬姑姑倒竖了眉毛,正要发作。却若想起什么,y恻恻地一笑,正而八经,愿为皇帝陛下分忧,实则公报私仇,要将她抱过去小施惩戒。聪明的小公主立时死命抱紧母亲,不愿放手。也无谓这般亲昵有损君主威仪,女子柔笑渐深,婉却近旁递手来接的女官,抱着女儿入坐。
“今儿个是旻夕的生辰,众卿都是她的长辈,不必拘泥礼数,当是寻常家宴,尽兴而归。”
随来撷芳殿给郡主庆生的四位大臣躬身称是,分坐两边。相对泰然自若的权相与刑部尚书,另对亲祖孙形如陌路之人,互不搭理,开宴后,同样沉默寡言,只望着拥有客家血统的小公主依偎女皇身边,怀抱母皇亲手为她做的胖兔偶,笑弯了眼,娇俏可人。即使是以铁石心肠闻名的客家宗主,也不由为这纯真的笑容所动,可听对座的归家祖孙默契无间,你一言,我一语,不着痕迹地讨好自己的曾孙女儿,低眼轻嗤。而这几不可见的嘲讽,被云龙纹宝座上的女子尽收眼底,未露声色,淡笑看向□,见她瞅着归家祖孙赠与的一对明珠,意兴阑珊,柔声道:“归家太公和归叔叔送你这样贵重的礼物,你怎连声谢谢都不说?”
小公主抬头,望着女子唇边澹然优雅的微笑,乌溜溜的大眼睛飞掠一抹畏惑。
没有外人的时候,妈妈的笑容温柔和善。有时她不乖,无理取闹,妈妈也会皱眉头,对她板脸生气。可出了紫宸宫,妈妈见谁都是这样一陈不变的笑脸。她很不喜欢,因为教人有些害怕,可萤姬姑姑说,妈妈也不喜欢,可妈妈是皇帝,就得这样。
瘪了瘪嘴,望向左前方的一对祖孙,小公主按捺委屈,低声嗫嚅:“谢谢归家太公。谢谢归叔叔。”
因是厌恶时常纠缠母亲的刑部尚书,谢得不情不愿。可扭首看向另侧的兵部侍郎,即便换上欣朗的笑容,略略期待:“舅舅送旻夕什么呀?”
听公主毫不客气地讨礼物,众人莞尔,始终冷淡的兵部侍郎也渐柔眼神,从怀中取出锦盒交给宫人。比起适才的敷衍冷淡,小公主兴高采烈地打开盒子。一支翡翠七金簪子,远不及归氏祖孙送的贺礼贵重,可甚得小公主欢心,甜美一笑,喜滋滋地冲舅舅道谢。
“可是柔姐姐的事物?”
因见客相看到簪子时,神情微愕,许是熟识之物。女皇淡淡问道。兵部侍郎颌首:“这簪子是先母留给姐姐的陪嫁。可姐姐出阁前,将它留给了微臣。现下转赠给公主,也可算是物归原主。”
想起曾经与自己共侍一夫的苦命女子,女皇略略惆怅:“既是陪嫁的首饰,朕便代旻夕好生收着。等她出嫁那天,朕会亲手为她戴上这支簪子。”
听女皇允诺,不苟言笑的男子轻勾起唇,躬身施礼:“微臣代姐姐先行谢过陛下厚意。”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而此默契情景被对座的刑部尚书看在眼里,妒火中烧,却又不能当着圣上之面发作,隐怒讥诮:“礼轻情意重。客侍郎果是高明。”
自然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兵部侍郎眼波不兴,一如既往地淡漠气。”
原以为归氏得势,和女皇成婚不过早晚,却未料后来者居上,利用自己是今上独宠的宁康公主的亲舅,博君青睐,步步高升,更有甚者,装作毫不在意钦正之位,实则拐弯抹角,投君所好,欲和他一争高低。搁在两膝的双手紧攥成拳,刑部尚书冷望对座淡定自若的男子,怒火中烧。
娶梅儿为妻,既是延续归氏一门的兴荣,也是他长久以来的夙愿。过去让朱雀守占了上风,后又y差阳错,让兰沧侯义子捡了便宜。甚至明知梅儿被那个有违伦常的昏君糟蹋,但祖父令他明哲保身,断不可义气用事,只有百般隐忍,总算等到梅儿熬出了头,他再不会像过去那样一味等待,到头来反将心爱的表妹拱手让人。
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嘲讽就要脱口而出,可忽得被人按住手背,愤愤转过头去,却见祖父投来告警的冷淡的眼神,心中一颤,虽不甘愿,可也只有扭过头去,默听祖父温声道:“子颖才高,当年任监察御史之时,皇甫大人便称赞他机敏果敢,后在刑部当差,实是埋没了他。还是陛下慧眼识人,擢为兵部侍郎后,不但替陛下排忧解难,前些日子户部崔尚书也道子颖为他省了诸多后顾之忧,不必再为军储之事烦扰。”
过去客氏一门把持兵部,与归氏分庭抗礼。直到今上登极,提拔客晟为兵部侍郎,方才打破势均力敌的局面。不过表面看起来,今上虽是偏袒外祖一门。可只有熟知客晟的人才知真正的赢家只有今上一人,加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