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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睡的少女在沐言怀中酣眠，沉沉的睡意让睁开眼睛变成了天大的难事。依偎在哥哥的臂弯里，散乱的青丝铺了一床，月白的锦被滑到莹润的口，海棠皱了皱俏丽圆润的鼻子，像只备受主人娇宠的猫儿一般，轻柔的在他肩头蹭了蹭。

沐言看着她娇娇怯怯的样子心头一痒，嘴角弯弯，右手臂揽着少女的肩头，左手抬起去碰她的鼻尖，修长的手指在她娇嫩的脸上轻轻的一点，滑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海棠感受着他的骚扰，不情不愿的扭动着身子换了个睡姿，依然没有醒来的痕迹，沐言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灵活的手指顺着浅浅的梨涡滑向了那张花瓣一般娇嫩的小嘴儿，温热，甜蜜，让他突然不忍心将她叫醒。

可是

想起昨晚他在门外听到的父亲的话，和沐家现在的处境，沐言的眉头又紧锁了几分，锦被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泛青的指节微微颤抖着，显示出男人纷乱的心绪。

这些年来，父亲一步步从无名小吏爬到丞相的位置上，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甚至不惜把自己豆蔻年华的大女儿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想起那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沐柔，男人轻叹了口气。

搂紧了怀中的海棠，沐言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揉捏着，痛的无法呼吸，难道父亲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真的不惜把最爱的小女儿也送进那暗无天日的皇吗

海棠不比沐柔，现在的柔妃娘娘当真是蛇蝎美人，手段之狠辣让人触目惊心。若他的情报无误的话，当年皇后之死，恐怕也是沐柔在背后推波助澜，父亲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如今父亲已位极人臣，却还不满足，明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如此多疑的君王最怕的就是大权在握的高官，他却依然不知收敛，大肆笼络权贵名臣，而自己又手握兵权，怎能不让人心生忌惮

沐家的小女儿海棠生的娇艳明媚，芳名远播，皇帝虽已年过不惑却仍是沉迷美色，父亲的谋士在背后出谋划策，若是能将小女儿也送入皇帝中，既向皇帝示了好，表明了沐家顺服的态度，又能让小女儿进助柔妃一臂之力，稳固住沐家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在门外听到这话的沐言当时就沉下了脸，紧紧的抿着嘴唇转头离去。这些年，他空有一身武力，就算在军中威望不小，但在这京中的势力却远远不及父亲，如何能迫使父亲回心转意，他不知。

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棠儿羊入虎口，那天真的小人儿如何能在中存活下来沐柔向父亲邀海棠入本就是拉个人下水的腌臜心思，定不会真心助她在中立身，老皇帝又是个色中饿鬼，中的所有女人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若是见到棠儿的天人之姿，哪里会放过这到嘴的肥

更何况，不论海棠样貌如何，身份摆在那里，作为沐家的小女儿，本就是作为礼物去讨好老皇帝的，岂有不享用之理

沐言别无他法，进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他的势力还不足以和父亲抗衡，和老皇帝抗衡，如今之计只能是保她入平安。中虽有自己的不少暗线，但都散落在各殿中，还不足以护她周全。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一路走来他顺风顺水，父亲位居高官

，自身的习武天赋又是极好的，在军中呆了几年练就了他一身豪气，向来是无所畏惧敢作敢当的男人头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悔。

总有一天，他会带棠儿远走高飞，她今日所受的委屈，他会记在心里，加倍对她好，将这些年受的苦加倍弥补回来。

望老天怜悯他一片痴心，赠他二人一场功德圆满。

所有的功过报应，都加诸在他一人身上便好，只盼这场姻缘，切莫是一场镜花水月空余恨的戏。

起了身，在海棠额上印下轻柔的一吻，唤人来打了水，传了早膳，莲子荷叶粥的清香悠悠的传来，床上的少女不情愿的嘤咛一声，挣扎着睁开了迷蒙的凤眼。

“哥哥”初醒的少女嗓音中还带着隐隐的沙哑，倚在哥哥宽厚的怀中，小口小口的吞着浓香四溢的清粥。沐言伺候人用膳也是人生头一次，冷漠的大将军如今也知道动作生硬的吹凉勺中的粥再送入妹妹口中。

他的动作很是僵硬，显然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很是陌生，他怀中的少女却吃得津津有味，就着他的手，将一整碗粥喝的见了底。

见她吃得心满意足，沐言压下心中翻滚的酸涩，故作平淡的开了口，

“棠儿，今日哥哥陪你去街上转转，如何”

少女惊喜的大眼一闪，亮晶晶的眼神直直的撞进沐言的心里，让他愧疚更甚，却无法对她开口言明，“平日里父亲对你管教甚严，今日父亲不在，哥哥也带你去见见民间的集市，好不好”

海棠喜得连连点头，来到人间许久，她的活动范围一直被局限在这里，除了偶尔随母亲去普渡寺上香，基本上只能待在家中，无聊度日。好不容易盼到她全身心依赖的哥哥回来，还要带她出门，怎能让她不欢欣雀跃

时辰尚早，沐言亲手为妹妹梳着及膝的乌发，一下一下，感受着垂顺的发丝在他手中穿过，他的眼中暗沉一片。

是不是为她绾了发，就能一路到白头，看朱成碧，看青丝成雪，他仍能牵着她的手不放，一路同行。

他垂了眼，耳后有些泛红，在柔缎似的黑发鬓边簪一朵还带着朝露的虎耳海棠，若是不去看脑后散下的几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