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起身去楼下看一眼,沙发上的男人似乎吐出什么字眼:“……”
宋玥城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洛。”
沈洛。
多讽刺,宋玥城想,他把凄离草给了这个人,而这个人在他面前想起沈洛。
真是,有点不甘啊,可是这件事做都做了。
眼前人的眼皮又颤抖,宋玥城想,看来阿弃是算准了时间。
想着想着,愈发无所谓起来,宋玥城往后一仰躺,这个人更深往沙发内陷下去。
那时候阿弃说“这样的话,最开始的那些记忆他就都有了,估计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你。”,宋玥城想,啊,无所谓啊,那就让他杀吧,他在这儿等着看,等着宋涟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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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派主峰娄泽尊者首徒,沈洛,违背门规,自甘堕落,心思不纯,难以担当首徒重责,当以刑鞭挞之,囚寒潭,百年为限……”
素白衣裳的姑娘,兀自一人站立于石台之上。
台下是千万门人的视线,台上是宗族首府,各峰首徒。
……
娄泽出关之后寻不见徒弟,终于寻到她,却是在寒冰彻骨的深渊寒潭。
原本唇角带笑,眼神总是藏着桀骜的姑娘,满身鞭痕,深褐色血迹凝结在衣衫。
记忆中,其实沈洛的身体一直心血不足,到底是幼时留下的亏空,伤了根骨,娄泽日后用再怎么好的灵药,都无法根治。
除了娄泽和沈厌,少有人知晓,主峰首席沈洛最是畏寒。
而她却浸泡在万年寒冰的潭水里,血液都流淌不下。
宗门这般作为,是要彻底毁了她……毕竟,一个是主峰峰主,最有望突破化神达至仙缘路的尊者;一个只是半途拜入宗门,天资被限制的女弟子,修为优异而已,未来却说不准。
如何抉择?
这命题太过容易。
一剑劈向寒潭铁锁,那锁链几番震动,潭水中的人儿却不醒。
……
画面再转。
伤痕累累的姑娘躺在他怀里。
她的唇色早已经苍白,浑身被血水浸透,脸颊一侧都沾染暗褐色血点,本就精致如妖的脸更加呈现出魅惑人心的妖异感。
“自甘堕落?心思不纯?同本尊的弟子有什么关系?”他嗓音里带着痛惜和愤怒,然而自幼宗门的教导却让他无法说出更加狠绝的话语。
……
漫天的术法和剑招,他听见自己说:“养她的是我,惯她的是我,既然你们说她违背门规,娄泽舍了这门规便是,自今日起……”
……
破空的寒光,千万剑招,埋伏的杀机、暗袭……这些不过是离去之后的代价。
只是当怀里长久沉眠的人开始咳出大口鲜血,血迹里驳杂了破碎的内脏……他头一次恨自己,不是仙。
他不是神,不是仙,只是人,救不了他怀中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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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沈洛……”
霍然,睁开眼。
阳光刺入眼睛,分不清楚这是鹅毛大雪肆虐的幽谷,还是民国学堂的讲台。
宋涟城的脖颈后仰,粗哑的喘息像砂纸磨过。
他起身的速度快得不似常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身侧人息。
这一眼,看见的不是宗门族老,不是学堂稚儿,不是心心念念却早已死去的姑娘……而是,宋玥城。
宋涟城本带着书生气的眉目,霍然凝聚起寒霜雷霆,像是躯壳内换了魂魄,像是陡然崩塌的山峦,他眼里的杀意几乎没有掩饰,直直刺向懒洋洋陷在沙发内的桃花眼男子。
“……沈厌!”
宋玥城闻声轻笑转头,直接对视招呼:“师、尊?”
拳风转瞬而至,*被敲打的声音沉闷而起,宋玥城猛地一哆嗦,从陷在沙发的姿态转为弓起背脊,内脏翻滚,喉间大片腥甜。
第二拳、第三拳……拳风如骤雨闪电,宋玥城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下哆嗦,之后半分不挪动身躯,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盛。
随着喉间血沫终于咳出,宋玥城忍不住大笑,越来越放肆:“哈哈,哈哈哈……”
宋涟城面上闪过不愿遮掩的怒意。
“咳咳,哈,娄泽,哈哈娄泽你个懦夫,当初你护不了她,哈哈哈……”宋玥城腹中如火灼烧,整个喉间都是腥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越笑越开怀,唇角血沫破碎,汇聚成血丝流淌。
“哈哈你护不了她,咳,咳你他妈护不了她,你在这儿找我什么事!”桃花眼睁得大大的,茶金色日轮妖异至极,他眼中干涩,却没有一滴眼泪。
正常人在*收到创伤的时候,不自觉会分泌生理盐水,宋玥城却好像完全没有泪腺这种东西……
或者说,这双不详眼眸的主人,天生就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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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夺舍?”宋涟城的指骨转为遏住宋玥城的喉骨。
宋玥城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呵。”他还在笑。
“……你给这个身体灌了凄离草?”宋涟城几乎在醒过来之后就辨别出嘴里的茶水味道,“她呢?”
“谁呀?”
“沈洛。”
“呵,你不是知……咳……道么?早死了,哈,灵魂都碎了。”宋玥城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喉骨“咯咯”作响。
眼前男人的眼光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他又忍不住边咳嗽边笑,“咳咳咳,哈,夺舍都没法夺,碎的……咳咳……不能再碎了,哈哈哈……”
“嘭!”又是一